“要开不下去咯。”
大黄把小饭馆的账本翻了好几页下去，然后默默的叹了一声，这段时间算是进入了夏季，本来夏天是小饭馆的旺季，但现在看来这个旺季还不如澹季，之前还能指望玫瑰帝国那边找补回来一点，但现在那边在筑城修路，根本就没有任何客流量。
许薇也很烦，因为她每天都要处理很多食材，然后到晚上都没办法消耗掉三分之一，原本许多外地来品尝小张哥美味的秘法界人物如今也因为疫情的关系没办法进行聚集，所以小饭馆现在举步维艰。
虽然倒是肯定不会倒的，但没有盈利的状态，人是会变得很疲乏的，因为整天无所事事的状态真的让人很糟心。
“要我说，倒不如直接关一阵子，起码每天不用浪费那么多东西。”大黄心疼钱，于是对许薇说：“他去当老师了，这地方你做主。”
“不行。”许薇摇头道：“多余的食物也没有浪费啊，不都拿去分给环卫工人了么。”
现在店里每天都会多出很多食材，因为实在不忍心扔掉，所以每天傍晚的时候许薇都会把多余的食材制作成盒饭，然后第二天去分发给周围的环卫工人和需要帮助的人，虽然本质上也是没有创造价值，但至少让人吃下去了不会浪费，而且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好菜，鸡鸭鱼肉可是一样不少。
“把这么好的东西分出去给他们吃，我心里难过。”
大黄当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许薇是啊，不过每个人的价值观并不相同，她也早就学会了不去说服他人，毕竟很多时候有些事看上去很傻，但还是需要有人会去干的，毕竟许薇始终认为东方思维体系跟西方思维体系本质上不同的方面就是体现在“兼济天下”这四个字上。
而正说话间，门口铃声响起，许薇本能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之后就见一个人影从外头嗖的一声窜了进来，再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破衣喽嗖的人正伸手在旁边的保鲜柜里拿盒饭，等他转过脸时许薇发现这正是失踪许久的阿鸡。
“你怎么回来了？地藏王菩萨。”
“眼看快饿死了。”鸡哥一边疯狂往嘴里塞饭一边含湖的说道：“我这一走都快两年了，两年我都没好好吃顿饭。”
他现在的样子着实有点惨烈，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了一条一条，虽然看着还是那个俊雅秀气的和尚模样，但穿着打扮到气质内涵都是标准的无家可归者，可怜兮兮的。
“不是说带徒弟么，怎么成这样了？”许薇递过去一杯柠檬水：“这也太惨了吧。”
鸡哥讪笑，却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喝光了水，然后就像好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吃饭，那动静都吃出了哗哗声，就跟用扫帚扫落叶似的。
看着他的样子许薇大概能猜到点什么，毕竟面前这位大神那可是能跟黑观音硬碰硬干一场的大老，能让他这么憔悴，看起来他的传承之路似乎并没有那么顺畅，但他既然不愿意说，那许薇也没必要多问，毕竟这个世界多的是各种人间疾苦，不在乎多他这一遭。
“一个死了，一个疯了。”鸡哥在吃晚饭之后轻笑两声，还是把他的故事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之前那个因为压不住心中的痛苦，在最后除心魔的阶段，疯了。还有一个本来顺顺利利，突然胃癌，走了。”
虽然他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但许薇还是能看出来鸡哥因为这两个徒弟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至少他现在看上去沧桑了很多。
“也许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场劫吧。”阿鸡坐在那里无奈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无非二三。老大哪去了？怎么没见他啊，我这次回来就想看一眼老大坐在落地窗户前面叠纸牌，屋子里放着音乐，外头的风吹得树叶哗哗响。我真觉得那个场面特别治愈。”
阿鸡来到后头却没有看到小张哥，说完这番话之后可以明显看到他的情绪再次低落了下来，而许薇笑了笑走上前往点唱机里投了几枚硬币，点了几首小张哥最喜欢听的歌：“那你听完歌能不能去换身衣服？这里好歹是饭馆，别给我哥添堵。”
“好。”阿鸡靠在窗口长叹一声：“还是家里好。”
这个世道有多苦，其实从这就可见一斑，阿鸡是谁？那可是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可偏偏这么一个能忍世间百般苦痛的人，现在那一看就有一种隐世决绝的姿态，这是什么概念？这大概就相当于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九世大善人正在用加特林机枪无差别的突突路人。
八首歌听完，小张哥这时拎着年年回来了，阿鸡看到他之后突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的起来要抱抱，但却被小张哥按着头推到了一边。
而许薇看出了情况可能不太对，于是便上前问道：“年年又闯祸了？”
小张哥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即便是他的修养都差点没能压制住火气，听到许薇问话，他抿着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她在第一场考完试之后，跟考场的同学说要暑假带他们去水上公园吃人，把整个考场都给吓哭了，然后就被逐出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