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何逸君恍然大悟,接着陷入了沉思,将对方当做炮灰真的好吗,不管怎么说,高丽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值得钦佩。
这不禁让她升起了一丝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念头,如果有一天特务处被人当成替死鬼,结果又会比高丽人好到哪里呢。
副处长平时一直提醒他们做事情要有底线,要在黑暗中坚守本心,可这样算是坚守本心吗,一时间她的思绪有点混乱。
一面是国家利益,
一面是道德准则,
这让人进退两难。2
左重察觉到何逸君的异状,放下报纸起身走到大门处,望着外面的漫天大雪,背手沉默许久,最后冷漠的说了一段话。
“大自然中弱者注定要被强者淘汰,国家亦是如此,如果现在是高丽强而民国弱,那昨晚被当成炮灰扔出去的就是我们。
这是条铁律,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再说我们是中国人,是国府给我们发军饷,不是高丽,我的道德准则只对同胞有效。”
他不在乎高丽人,
这是实话。
生也好,死也罢,那都是命,是作为小国和弱国赢得尊重要付出的代价,他们当了几百年的附庸,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死几十个人就能展现高丽民族的反抗精神,多么划算的买卖啊,高丽人应该感谢他才是,毕竟是他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左重用余光瞄了一眼挂钟,毫不犹豫地将药店的大门关上,该去行动集结地跟抗联汇合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如果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吧。
他没有什么不舍的,以前所收的土特产都放在了一个地方,地址已经告诉了老k,就当是自己为组织做最后一次贡献。
家人也都去了纽西兰,大概率可以躲过残酷、血腥的二战,等几十年后局势稳定回国,未尝不能混个爱国华侨的名头。
人人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等死后,又去了一个新的世界呢,左重想着想着轻笑一声。
“走吧,清理。”
“是。”
左重招呼何逸君回到后屋,将房间仔细清扫了一遍,文字、头发、指纹,任何证据都不能留下,此行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从踏上东北土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没有身份的黑户,无论成功与否,国民政府都不会承认。
参与行动的人员死了没关系,只要没有可以表明身份的证据,日本人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咽。
总之成功了,领功授奖。
死了,当孤魂野鬼。
光头和戴春峰为什么那么大方,那是给买命钱,万一他以身殉国了,对方最多在胜利之后发个不值钱的勋章缅怀一番。
处理完痕迹,左重又用几枚手榴弹和汽油做了个拉发陷阱,爆炸和燃烧能快速烧毁济仁药房,将最后的线索彻底抹除。
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要做到生不开口,死不张嘴,最好连尸体都没有,当年张安仁就是这么选择的,今天轮到他们了。
“走吧,逸君。”
左重套上一件皮草大衣对何逸君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穿戴整齐的从后院离开,表情异常平静,脚下的步子无比坚定。
他们在城内熘达了一圈,制造了一些行动轨迹,又在火车站买了两张去绥芬河的三等车票,然后上了即将出发的列车。
绥满铁路的内部时刻表很准,火车半个小时后经过了一个隧道,由暗变亮的过程中,乘客完全没发现车上少了两个人。
城市的另一边,
哈尔滨国立医院,徐恩增睡得像个婴儿,乖乖坐在轮椅上,被面无表情的凌三平推出了大门,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丹绒旅馆,老板王曰文和少东家王颂武拎着行李上了一辆出租车,理由是去新京谈生意,服务员们站在门口恭敬相送。
日本人居住区内,地下室里的萧清敏从腰间勐地拔出无声手枪,将几个知道她真实样貌和身份的高丽人一一打死灭口。
行动,
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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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常用作表示一次作战以及行动发起的那一天,当准确的开战日期不详或者容易变化时,d日就是衡量它的一个标准。
2那个时代高丽不是偷国,中国人对高丽更多的是同情,打个比方,让你送一个无冤无仇的人去死,你内心会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