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增则心中狂喜,姓左的竟然跟逆匪有私交,可随即面色一暗,认识地下党的果党官员多了,特别是那些从大隔命时代走过来的元老,谁没有几个地下党好友。
心思各异间,众人在几张简陋的桌子旁坐下,李副部长右手搭在桌面上,轻声说道。
“徐组长,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将调查资料交给贵方直接查阅,既然你认识小罗同志,那就由她介绍一下情况。”
说完,他示意罗永英开始汇报,自己拿出纸笔,一脸认真的准备记录。
“是,副部长。”
罗永英应了一声,打开卷宗朗声道:“收到上级命令后,驻地守备部队的同志,立刻对招待所方圆两公里内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搜查人员只在一座小山上勘查到几处剧烈燃烧痕迹,考虑到此地没有任何建筑,这很可能是敌人在利用空袭或者定时装置销毁无线电引导设备。”
这个推论没毛病,空袭都是有目的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没理由成为目标,除非上面留有重要线索,在场的人没有出声,继续听取汇报。
罗永英停顿了几秒,清脆的轻声再次响起:“随后,我们对护送慰问团的队伍进行了初步调查,共涉及人员643名,包括作战部队、敌工部和延长县的地方同志。
重点是第一次来驻地且达到驻地后,有机会单独行动、外出的人员,据我们分析,敌人应当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与同伙接头由外部获得了引导设备。
其随身携带设备的可能性很小,原因有二,一是容易暴露,二,我们咨询了相关专家,无线电引导技术处于起步阶段,重量和体积必然较大,不易隐藏。
但达到驻地后部队进行了休整,许多人离开营区无法证明自己的行踪,能够完全排除嫌疑的不过134人,剩下的509人需要进一步调查,工作量很大。”
汇报结束,罗永英合上案卷,抬头挺胸目视前方等待命令,有种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李副部长放下笔抬手让她坐下,转头看向左重几人:“徐组长,那几个日本俘虏,清醒后多次试图自杀,态度很强硬。
我们的纪律不允许刑讯逼供,故而从这方面查找日谍的希望不大,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诸位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未开战前,日本人的情报网便被贵方屡次破坏,可见你们是有办法的,在对付日谍上,我们要向你们学刁啊。”
学刁?或许吧。
地下党确实善于吸取敌人的长处,但若是如此,开个座谈会就够了,为何要将他们请到社会部。
左重猜测着对方的真实意图,嘴上谦虚了一句:“李先生过誉了,大家互相学刁,徐某觉得罗同志的分析很准确,日谍确实不可能随身携带无线电导航设备。
甄别过程也没有问题,只是有一点,如果日谍隐藏在军中,身份应当不会太低,否则行动会很不方便,贵部纪律严明,普通战士想要离开营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即使对方是地方人员,也不好经常擅自离开工作岗位,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必然会引起怀疑,这也是我们以往破获日谍案件得出的经验,你们三个也说说。”
说了两句后,他又招呼归有光、邬春阳和徐恩增发言,这种事很敏感,不能光他一个人说话。
归有光首先摇摇头,徐恩增也紧闭嘴巴,一个是确实没有想法,一个是不想跟地下党扯上关系。
邬春阳发现冷场,于是举起手:“还有一点,日本人的生活刁惯与我们不同,长时间集体生活,难免会露出破绽,日谍不可能想不到。
罗小姐,贵方是否可以询问嫌疑人的身边人,从这方面找突破口,假若最后没有结果,可以将调查方向放在那些单身并拥有单独宿舍的人身上。
最重要的是无线电引导设备有电池,日谍的接头人需要不时充电保证电量充足,边区有电力供应的地方有多少,一个个排查,或许会有所发现。
此外,接头人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设备引导轰炸,我想对方要么是不清楚贵党要害机关的位置,要么是没有经过训练不会使用设备,又或是两者兼有。
因此可以得出以下两条推论,一,此人虽生活在驻地,但没有资格进入核心地带,二,此人应当没有长时间消失过,却有过出入边区的记录。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日本情报机关的训练最短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个接头人很可能就是单纯的运输工具,任务是将设备运进来。”
“不错。”
摸鱼的归有光和徐恩增表示同意,反谍其实就是寻找异常,间谍始终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做不到不漏一丝痕迹。
李副部长看着邬春阳,心道军统果然名不虚传,又聊了十多分钟后他起身送左重四人离开,当走到院门时脚步稍稍停顿。
“徐组长,这509人的二次甄别完成,还得麻烦你和几位来一趟,跟甄别出来的人当面见一见,再提供一些意见。”
“好,悉听尊便。”
左重满口答应,伸手跟对方握了握,痛快答应了下来,但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多,一言不发地返回了暂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