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阴葵派的圣女,婠婠不论是身法还是招式都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那就更别提她修炼的还是跟阴后祝玉妍一模一样的「天魔大法」了,那可是只有阴葵派下一代的传人才能修炼的。
所以,不管怎样,她在当今武林江湖中,至少都是一流或者超一流层次的那种高手,除了某些个功力深厚的老怪物和仅有的四个大宗师之外,放眼整个江湖,能保证完胜她的,完全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然则……
很不幸的是,今晚她碰到的鲁妙子却就是那种老怪物!
而且,还是一手拿书,另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仅仅只用身法就能完美抵挡她几乎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的凶勐攻势的那种存在?
“婠侄女!”
“夜深了,请回吧!”
“老朽实是不愿与尔等后辈交手,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
仍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面对婠婠的天魔大法和缠绕而来天魔缎带,鲁妙子就还是一手拿书,另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并仅仅只用轻功去纠缠回避着,就那么努力保持着他那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哼!”
“鲁妙子前辈……”
“只消说出邪帝舍利所在,婠婠保证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娇叱一声,婠婠在继续攻击的同时,再一次下意识地用上了那种天魔大法里魅惑人心的手段,想要以此去扰乱对方的心神,以便让鲁妙子露出破绽,也好为她的攻击争取到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优势。
“要不然……”
“婠婠也很为难呢!”
在笑吟吟地说着那种温言细语的同时,身姿轻盈的婠婠突然抄出了她的天魔双斩,然后用她那利刃配合着天魔缎带手中的锋锐无比的利刃当胸就朝着鲁妙子刺去,而那宜嗔宜喜魅惑众生的俏脸上,在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子冷酷无情的杀气。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婠侄女……”
“听老朽一句劝,回去告诉汝师,邪帝舍利已毁,让她莫要多费心思了。”
虽然那鲁妙子看起来至少是一位年过六七旬的老者,但很意外地,他的身手竟十分地敏捷,在左右挪腾间衣袂飘飘,努力维持着那一副高人风范的同时,竟还能十分轻松地就避开了婠婠的天魔双斩和天魔缎带那铺天盖地的攻击,而且还留有去开口劝戒的余地?
“毁在哪了?”
“总该有留下碎片的吧?”
“前辈只管说来,婠婠也只管去找,若是找到些许碎片的话,婠婠也好帮前辈说服祝师?”
婠婠显然是不信那鲁妙子的鬼话的,所以,在笑吟吟地回复着对方的同时,她手里的招式却丝毫没有要放缓一下的意思,也更没有因为鲁妙子在让着她而选择手下留情。
“……”
鲁妙子无话可说了,毕竟,那什么‘邪帝舍利已经被毁掉’的话,估计他自己说出来都有些心虚?
于是!
就这样,两人从山谷的一端飞速激斗着打到另一边,然后又从另一边缠斗到这一侧。
其间,虽然婠婠将她那天魔双斩和天魔缎带的的招式使到了至极,但鲁妙子的身法就还是那么精湛高超且暗合某种天地以及五行至理,以至于两人交手了最少数十上百回合,可婠婠居然都没有能触碰到对方的衣服边上,那就更别提击败对方并去逼问‘邪帝舍利’下落了。
“前辈果然功力高强!”
“看来……”
“今晚婠婠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呢!”
然而,虽然嘴里说着那种丧气的话,但婠婠却突然一声清啸,手里的天魔双斩和天魔缎带配合着她的天魔大法,施展着那种如同旋风般的招式,整个人如同是高速旋转的风车般划过半空,从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位朝着鲁妙子身上的诸多要穴攻去,并还想要彻底封死鲁妙子的退路和规避路线。
“咳……”
看到婠婠冥顽不灵且不依不饶,鲁妙子长叹一声,然后不慌不忙地侧身用那种高超的身法躲开了婠婠那勐烈的攻击,并再一次飘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月桂树的树枝上。
“!?”
然则……
卡察!
让鲁妙子和婠婠齐齐都有些意外的是,原本那看着没甚的月桂树树枝却在鲁妙子用高超的身法飘到上边的时候,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卡察’一声后折断下来,并让猝不及防的鲁妙子瞬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
”
机会!
而见状,虽然也觉得凭借鲁妙子那糟老头的轻功本不应该会让那看着粗壮的树枝折断,但婠婠还是抓住机会,利用手里的天魔斩一下就刺向了鲁妙子的腰间,同时那两条天魔缎带也如同蟒蛇一般朝着对方的手臂和双腿缠绕而去。
“啧!”
虽然不知道那树枝为何会无缘无故折断且乱了自己原本将一切都算计在内的心境,但看到婠婠来势汹汹,看到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且乱了分寸,不得已,鲁妙子只得出手,并把自己手里的书本当做是武器裹足内力上下翻飞地挥舞着,勉强封住了婠婠的天魔斩和天魔缎带的攻势。
“嘻!”
“前辈不是说好不出手的嘛,看来,婠婠的本事还算凑合咧!”
“不如……”
“前辈就从了婠婠吧,将那东西的所在说出来,如何?”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并给自己露出那么大的一个破绽,但那却并不妨碍婠婠落井下石,所以,在继续笑吟吟地用言语去挤兑对方的同时,她便毫不留情地再次加快了攻势。
就这样!
两人在山谷中的夜战开始升级了,从一开始的婠婠攻击而鲁妙子被动躲避的情况变成了双方互有攻防的激斗,让躲在黑暗中的某个糟心小女孩看得眼花缭乱并直呼过瘾。
“看招!”
“天魔大法第十六重!
”
随着时间的流逝,婠婠的招法越来越凌厉狠辣,而那鲁妙子的身法也越来越快,同时主动或被迫出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双方的内力、气劲开始在这一个原本精致优美的园林里汹涌澎湃和大肆破坏起来。
“!
”
“够了!”
突然间!
也许是厌倦了婠婠那妖女的咄咄逼人,也许是自己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于是,不打算继续下去的鲁妙子突然一声暴喝,同时手中的书本在震碎的瞬间化作了那一片片漫天飞舞的纸屑,接着在鲁妙子的内力作用下,瞬间就被裹挟并就如同一头咆孝的巨龙般向婠婠卷去。
“呀!”
不好!
婠婠当然是被那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势给吓了一跳,然后,刚刚忙着抢攻导致避无可避的她,便不得不连忙用天魔双斩挡在自己的身前。
轰!
!
在漫天纷飞的纸屑中,婠婠踉踉跄跄地后退了足足十几步才勉强站定,然后呼吸凌乱嘴角迸血的她,先是身体一顿,接着便再也没有敢继续上前。
不过,她也看到了,那鲁妙子似乎也不好受。
对方那原本道貌岸然的衣衫和袖口等位置,被她砍出了很是不少的缺口来,让其看起来好不狼狈,虽说没有受伤,但再也不能强装那世外高人并俯瞰她的倨傲模样了。
“咳……”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情况,鲁妙子先是叹了一声,接着才板起脸朝着前边的那个明明已消耗了大量内力,但却仍旧有些跃跃欲试的婠婠冷声喝道:
“收手吧!”
“婠侄女莫要再胡闹了。”
“如若不然,可休怪老朽不讲情面?”
是的,事到如今,如果对方想要继续,鲁妙子是真的要出手了,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一味地去躲避和被迫防守以及反击。
“……”
婠婠没有急着表态,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鲁妙子看着,并好一会才冷冷地轻启朱唇回应道:
“前辈手段了得!”
“婠婠佩服!”
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且现在时辰不早了,赶回去还需要不少的时间,然后还要收拾一番以免被那个小女孩看出端倪,所以婠婠在看到讨不到好处后便决定撤退了。
不过撤退归撤退,对于江湖儿女们来说,打不过敌人不要紧,走之前放一番狠话那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下一次!”
“月圆之时,婠婠再来领教?!”
说完,婠婠便娇哼着一跺脚,狠狠地瞪了那个油盐不进的鲁妙子一眼后,便一扭细腰,再次使用那种飘飘欲仙的天魔身法,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虚影,径直在这月夜下朝着山谷之外飘去,转眼就没有了踪影。
“……”
看到婠婠那阴葵派妖女终于离开,鲁妙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才看看地面上满地的纸屑,再看看他自己那个眼下已经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安乐窝沉思起来。
“咳……”
好一会,当周围一切恢复了宁静后,他才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鲁妙子虽自称是才智之士,自诩天纵英明、才华盖世且千年罕见,甚至还自认是那种空前绝后的出类拔萃者,不论是武艺绝技、兵法政治,建筑机关、医卜星相、琴棋书画、诗词哲理、酿酒烹饪、园艺栽培都样样精通,甚至是山川地理、风水堪舆、方言俚语、各国风俗、易容改装、赌博骗术等等等等,他都自认不输于任何人,且年轻时也曾是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俊俏人物。
可哪想…...
到头来,他终究是躲不多一个‘情’字,并导致遗祸多年,即便是自己晚年躲在这个自己精心打造的安乐窝里也难逃纷争并晚节不保?
祝玉妍……
那是他鲁妙子的劫数,命定的祸殃!
数十年前,自从碰到了那个阴葵派的祝玉妍,他就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慈航静斋传人碧秀心以及霸刀岳山等人的爱恨纠葛之中,并饱尝伤心苦痛,几乎一生尽毁,直至现在都没法完全解脱。
邪帝舍利,那更是他当初在魔门至尊邪帝向雨田死之前答应并替对方保存的关乎魔门兴衰的秘宝,他当初将其收藏于一处无人知晓的秘密所在后便来到了这里并幽居于此,潜心着书立说不问世事,并以为能就此终老于此?
奈何天不遂人意,当初年少轻狂种下的种种恶因,在三十多年后就还是结出了苦果,眼下那阴葵派传人婠婠找到了他,虽今晚被他成功逼退,但他却是知道,阴后祝玉妍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下一次,来的人就不会仅仅只有那个年轻一辈的婠婠了。
“咳……”
念及于此,鲁妙子不禁再次长叹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这时,他那须发皆白且渐渐有些苍老颓丧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地落寞和寂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