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对,我记得。”
安靖也知道自家师父在晓明峰不是独苗,有个对他很不错的师兄。
实际上,明光尘在宗内的关系相当不错,很多人都和他关系很好,就像他在宗外也有很多朋友那样。
“你师父天赋绝佳,在我看来,未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必然之事,完全可以独开一峰,所以其实也没把他当继承人培养,这点我也与和光和光尘说了,他们也都明白。”
大概是明镜宗的宗门风气吧,尘隐子乘光天君和昊天镜碎片全都不谜语人,什么都和镜子一样,是什么说什么:“而你师伯玄玉真人,便是晓明峰的下一任继承人,他其实不是天赋不好,与之相反,他其实实力很强,但是…比较懒。”
“懒?”
安靖有些不解,能成为真人,怎么可能说是懒?而尘隐子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懒,指的是不愿去做大事,提升自己命格的懒——他总是说,与其做那些让自己不爽利的事情提升,不如就这么等着,反正若是天命指引,他到时候肯定能升上去。”
“比起提升命格力量,他倒是更喜欢琢磨一些神通的用法,譬如说咱们明镜宗真传都有的‘明镜昭己’,也即是你的那个特殊的‘镜中我化身’,他就开发出了好几种特殊的用法,可以用来疗伤,破法,内化内景,想法总是很多。”
“那我这师伯还挺道心纯粹的,这乃是以一术衍一法,以一法化一道啊。”
安靖从不吝啬对自己亲善之人的赞美之词,尤其是听这话,自家师伯还是个技术性开发人才,这在很多时候,比一般的能打还是关键多了。
“不过。”说起这方面,安靖还真的想到了另一件事:“师祖,我现在知道,每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让自家弟子成为宗门的一部分,拥有特殊的异能亦或是神通。”
“但这仅仅是一种外在,就像是大辰帝朝可以给予诸多天官特定的神通术法那样,只是外道的一部分,真正的关键,是他们可以让一部分没有命格的人也可以修行,等同于可以人造命格。”
“只有拥有这种手段,才可以稳定维持一个大势力的后继…单单靠自然遴选,太不稳定,也无法从小培养,无法保证成材率。”
“我想,我们明镜宗也不例外。”
安靖好奇地问道:“所以,宗门究竟是如何得到持命者的呢?”
“很好啊,很好。”
尘隐子看向安靖,他露出意外的目光,惊喜地露出笑容:“安靖,你一问就问到了我们宗门的根本!”
“而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
在明镜山的半山腰,尘隐子示意安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一切。
而安靖也抬起头,双眸与眉心的剑瞳一同,观察着眼前这个接纳了他,也被他选择接纳的宗门。
然后,他便看见了。
看见了无数已然逝去,却仍然守候在天地之间,徘徊于故土的魂灵。
——那是一个又一个强大亦或是奇诡,宏伟亦或是精微的命格。
安靖可以看见,在承载了明镜宗的见空山脉中,每一处灵地中,都有无数古老而亲善的意志与命格存在,这些意志遗留在大地与风雨间,等待着,等待着下一个与自己相似的魂灵。
——那也是一柄又一柄等待着主人,等待着再次被启用的命器。
在一个又一个萦绕着香火烟尘的大殿中,或是光洁如新,亦或是锈蚀如腐的武器与法器正在沉眠,它们在沉睡,它们在等待,等待一个与它们相衬的信念,一个与它们相合的武者。
它们——或者说,明镜宗察觉到了安靖的注视。
所有意志都朝着安靖汇聚,宛如潮水和风朝着海岸涌动,亲善地拍打。
睁大双眼,安靖看见了无数命格的名字,那是寄宿了一代又一代明镜宗武者的灵魂们的命格,它们并非是活着的生物,也不是拥有自我的存在,它们仅仅是一种理念。
一种赠予与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