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忌惮之处,便无论如何也没有比危及自身性命更叫伽真忌惮的了,因她实力攀不上最强之流,若是旁人起了杀心,她怕也难从那人手中逃走,若免不了要与之搏杀一番,最后吃亏之人,多半也会是她自己。
柳萱此人她不了解,但金羽一族的巢峰却是个极厉害的,如若与后者对上,她亦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活命,恐怕还要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保命手段也要用去。
眼下情势,显然已容不得她多做耽搁,伽真嘴唇颤抖,连忙定下心神驱动起仅剩的一具分身,再往不曾探索过的方向行去,只道自己唯一能够庆幸的是,那具已经溃灭了的分身,至少是为自己指明了动手之人所在的方向,现在只得尽可能地避开对方,抢先找到符诏离开这一危险之地了。
禁阵中危机重重,气氛森然,筵席上却主宾尽欢,喧声不止。
许是奉翙有意掩去了阵中之人的身份,待两道身影同时出现于湖面之上的雾气时,席间众人竟不由自主地目光一动,不少人停杯投箸,眼神已是落去了雾气之中,欲看那两人要如何争锋,又是谁能胜下一筹。
“不知这两人究竟是谁,哼哼,若其中一人是我族的巢峰,另一人可就…”这人故意不曾把话说完,一面悻悻发笑,一面又挤眉弄眼往另外两族的座处看去,得了重明一族的人怒目瞪回,这才半抬下巴,怡然自得地端起酒盏来。
座中众人也不是不知,那巢峰乃是金羽大鹏族中实力最盛的真婴修士,正是因此,重明一族之人才暗有悔意,不知将伽真派入场上究竟是好是坏,按理说,升莱洲占地颇广,禁阵环岛而设,范围亦称得上宽广开阔,现才半日过去,就有两人狭路相逢,这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即看雾中两道身影愈加靠近,霎时间,其中一人竟灰飞烟灭,却不过半个呼吸,眨个眼睛的时辰,便分出了胜负高下!
是谁死了?
众人不得而知,只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眼见着动手之人飘然离去,信步从容!
“殿下,此人…”有人坐于奉翙身侧,已是瞧出此般景象并不在设想之中,伽真尚且不提,此人虽不算同辈强者,但身上诸多手段也能保她在巢峰手下过上几招,总不至于照面便死,而六翅青鸟族的柳萱纵然神秘,他也不以为此人能够随手杀了巢峰!
难道是实力太弱,被巢峰所杀?
还是说那只是伽真的分身所致,一切皆不得而知。
这人呼吸略乱,心下百般猜测并不能停,好在奉翙闻听此言,即斜过身来予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必多想,而见帝子胸有成算,重明一族之人也便放下心来,归其根本,却还是不太在意阵中之人的性命。
至于旁人,虽有奉翙承诺在前,但见他稳坐不动,见阵中之人身死而不变声色,他等便也不好再言其它了。
毕竟连看似珍重柳萱性命的六翅青鸟一族都不曾有所表示,又如何能容他们从旁开口。日宫三族奉行弱肉强食之理,生死胜败倒不足以令人动容。
座中人,唯乐珠屏息凝神不敢移目,柳萱所给的珠子在她手中紧紧握着,直到确认了此物从开始到现在并无任何变化,她才敢稍稍松下口气,暗中端详起旁人脸色来。这一望,却见长缨秀眉紧拧,又是焦急又是怀疑,此时回想起柳萱之言,乐珠心头不免警铃大作,更加将此人引以为洪水猛兽。
金阳落而复起,已是一个日夜过去。
海雾茫茫,一片咸湿之气,伽真纵身飞遁,任连绵雾气拍在面上,亦不觉疲累苦痛,看她气息分明已至强弩之末,却仍旧奔行不止,疾驰向前,便在她身前不远,一枚金光灿灿的符诏飘然跳跃,如灵动小鱼似的,穿行在沉沉雾气之中,叫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