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家门口,只剩下脸色难看的管彩凤和师卓君。
甚至就连师卓君那好看的眉头都搅在一块,她看着眼前的管彩凤,很是认真的说道:
“彩凤,你也活了几百上千年了,可别到头来越活越回去。”
管彩凤听着这话也是苦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这些晚辈都成这样了,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冲撞到柳公子。”
“嗯。”
师卓君微微点头。
管彩凤也是叹气道:“唉,到头来还是像你这样的好,不像我,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拖入了泥滩。”
“你尽快处理好吧,记得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师卓君说完,身形原地散开,只是化作几道粉红烟雾。
管彩凤幽幽说了句“好”。
只是临着转身回去之前,她又是看了眼城头方向,她可是没忘记,刚刚那一刻在她耳边响起的那道声音。
那位老元帅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说:
“要是你不想给…就我来给吧。”
回去城头后的师卓君没再坐着,而是来到这城垛边,看向那无边禁忌。
她脑海里边犹在想着管彩凤那事。
管家就那么点地方,管家人也就那么些,管彩凤也是常住在管家…自己家里发生点什么事,她会不知道?
更多的怕还是不想管吧,或者说…管彩凤也觉得这些是小事。
管家先前在这走阴城里,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还是出了她一个管彩凤之后,才立在这走阴城之巅的。
当年没实力的时候,管家在这走阴城里唯唯诺诺,得看其余几大家的脸色行事。
现在管家有实力了,那不也得享受一些别人所没有的待遇?
所以像是那个管家公子强抢个鬼物这种事,管彩凤多半是知晓的,但不会去管。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却是抢到了柳白头上。
“罢了罢了,不是自己的事,左右都管不了。”
师卓君心中言语,也不再去想这事,再一转身,她便是见着自己身后有着两人路过。
悬刀府的小悬刀,跟那马家的天骄马传世。
“见过师仙子。”
俩人都对着师卓君行了一礼。
师卓君也只是“嗯”了一声,往来人太多,在她面前打招呼这事,也都在平常不过了。
黑木家中,朱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这走阴城不愧是走阴城啊,就是难混。”
“我当时就在那街上闲逛着,那个狗娘样的就跳出来。”
“就跟脑子长在下边一样。”
朱颜说话一如既往的“霸气”。
“不要神话了这地方,这里豪杰是有,但更多的还是些普通人,甚至好多都是在关内做了恶,混不下去了,才想着来这无法之地避祸的。”
黑木解释道。
“放心,有了今天这事,过后就没人敢招惹你了。”
柳白说这话间似是在思索,眼神也是瞥了眼黑木。
后者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朱颜自顾说道:“柳白,我看你在这走阴城混的也不咋地啊,要不咱俩去禁忌吧,以柳娘娘的身份地位,我们在禁忌都还安全得多,至少没那么多不长眼的走阴人。”
“过两天看看吧。”
柳白含糊不清的说道。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马家还是管家有问题,等着这事解决…他还真有想法再去一趟禁忌。
去会会那胚子坟。
朱颜一听就知道柳白有什么事瞒着,不方便说了。
她也没再多问,吃完就自顾回去了房间。
反倒是柳白两人在这等待着,直到后半夜,一缕火星倏忽落在了两人面前,燃烧着。
传火者来信。
多半还是小悬刀那有消息了。
这次也不用柳白提醒了,黑木当即就带着他从原地离开,不过转眼间便是来到了传火府。
“谁?”
柳白见到传火者的第一眼就问了。
有了朱颜这一档子事,柳白是觉得管家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一个家风如此的家族,很大可能就是有问题的。
“马。”
传火者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马传世?”
柳白讶然。
“嗯。”徐文渊跟着说道:“今天小悬刀离开后,在城头待了没多久,马传世就跟上去了。”
“跟小悬刀说了好多抱怨不满的话。”
“所以…这就能收网了?这么快?”
小草听完后也就看着传火者问道。
它都觉得这有些儿戏了。
“急不得,还有后手。”
传火者说完看向柳白,“今晚管家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以我看来,这算是个天赐良机,柳公子觉得呢?”
“那就试试吧,直接带回这传火府来?”
柳白问道。
“可以,正好我这空了不少房子,来个新鲜的也好。”传火者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柳白也就转头跟黑木说道:“明天找机会将管中抓来,理由就说管家得罪我柳白了,总要付出点代价。”
若是没有今天这事,柳白还得想着怎么在马家或者管家找到一个突破口。
可现在有了朱颜这事,就相当于管家是送上门来的了。
黑木稍一思量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
翌日。
这管家像是得到了管彩凤的禁足令一般,全家闭门不出。
柳白甚至还托黄上观去喊人,都没喊出来。
说是家中老祖有令,不得外出。
没办法,柳白只好让黑木问上门去,敲开那管家大门,唤了管彩凤出来。
后者见到黑木,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管中可在家?我家公子有请。”
黑木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听黑木指名道姓的要管中,管彩凤的笑容也就有些为难了。
“只是有些话想问问管中,再说了,公子真要动手,你觉得你拦得住?”
黑木说着忽而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
“城头可是有人在看着。”
管彩凤听着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好,即是柳公子有事想问,传个信就好了,哪还用得着黑木大哥亲自过来。”
“呵呵。”
黑木本想说穿了信,但是唤不来人,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无所谓做这些口舌之争。
等了片刻,垂着脑袋的管中就被带了出来。
“走了。”
黑木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管中离开了。
管彩凤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也没其他办法,本就是自己理亏的事情,不可能说自己再来翻脸。
只是看这黑木离去的方向,他家好像也不在那边吧?
那也可能是去柳白那铺子了,管彩凤也没多想,转身便是回了家。
毕竟就跟黑木说的那样,如果柳白真要杀管中,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如此的大费周章。
等着管中反应过来时,黑木带着他都已经停下了。
他抬头看了眼,错愕道:“这不是传火府吗?来这做什么?!柳白呢?”
“放心,要来的就是这里。”
黑木嘿嘿笑着将他往前一推。
管中自是不敢反抗…反抗也无用,他一个趔趄,再度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是到了…监牢!
还是传火府的监牢。
这可是连显神都能困住的地方,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
他抓着这绘制满了符文的铁门,刚想大喊,发现门外的黑暗之中,却是走出了一个头生双角的鬼物邪祟。
他脸上带着笑意,来到自己面前蹲下,然后轻声说道:
“说说吧。”
“说什么?柳白我告诉你!你这是仗着你背后的娘亲,在威逼我们走阴城!”
管中有些慌了,抓着这铁门,大声叱骂道。
蹲着身子的柳白,一副嬉笑的模样点头道:“对啊,就是这样。”
他这坦然,让管中噎住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见其不说话,柳白脸上的笑意也就逐渐消失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小声说道:
“仗着家世欺人这种事,你们管家人不是最熟悉了吗?”
管中听着这话,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退后几步,在这监牢里边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说道:
“因为这种事,就得被关进这传火府的死牢?”
“这传火府还真成了柳公子的传火府啊。”
管中嗤笑道。
“把你关进来,自不是因为这个。”柳白拍拍屁股起身,他闻着这死牢里边经久不散的死人味,轻声说道:“因为你管家通敌,投奔禁忌这事,已经被查出来了。”
“什么?!”
管中听着这话,忍不住失笑道:“柳公子这玩笑可有点大,我管家为了走阴城,为了人族,先后死伤族人上百。”
“我们管家为了人族流过不知多少血,卖过多少命。”
“现如今你刚从关内过来,便是指着我管家人说我们投敌?”
管中笑容有些苍凉,摇着头说道:“也罢也罢,柳公子你说是就是了,我无心解释。”
看着管中这模样,柳白还真有一种冤枉了他的感觉。
难道说,这叛变之人真的是马家?
柳白现在也拿捏不清,可现如今来看,不是马家就是管家。
现在自己抓了管中,威逼一番,若是诈不出来…那就让徐文渊偷偷联系马传世。
告诉他,说管家是叛徒,但是还在查线索。
这时候,如果马家是叛徒的话,那么马家多半就会帮这个忙,会想方设法的坐实“管家叛徒”这个身份。
到时再以观后效,看能不能抓出这两家背后的马脚,卸下他们的面具。
柳白脑中念头闪过,他轻笑着说道:“前两天城内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已经揪出来了那么多的奸细。”
“你们管家在城里的地位,你也清楚,背后更是有管前辈这样的存在。”
“这要没点实质性的证据,你觉得我敢抓你?传火大人会帮这个忙?”
柳白起身摇摇头,叹气道:“那就按你说的来吧,也罢,也罢。”
管中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柳白也即是转身离开了。
证据…哪来的证据,先诈他一诈,再关他个一两天,到时候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只是这柳白走后,关着管中的这个死牢前,又是凭空出现一道人影。
其身披火红长袍,头颅五官尽是一团灰雾。
“传火大人?”
管中起身,脸色似有慌乱。
于是接下来这一整天的时间,柳白都在铺子里修行,顺带着补充气血和灵性。
以谋神龛之位。
不怕死的朱颜今天又外出了,许久不见人影,但想来有着昨晚那事,应当没人再敢来惹她。
一天就这么过去,直到这傍晚时分。
柳白正准备收拾着回家,黑木却忽地接到传火者的消息。
他愣了愣,然后转身看向柳白,轻声道:
“叛徒,真的是管家!”
“什么?”
柳白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那管家老祖管彩凤的模样。
好似回应黑木这话一般,走阴城上空,陡然传出一道极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便好似泰山压顶般。
一股沉重的威压覆盖而来。
证道…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