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一份份捷报送至后方的大营,到了皇帝的面前。
李世民看着奏报蹙眉,契苾何力因对敌大意,吃亏中了埋伏,被薛万备救了,谁知契苾何力不顾伤口,掉头又去打高句丽人。
契苾何力一路追杀高句丽兵数十里,斩首一千余人,余下悉数溃逃。
李绩率领四千骑兵,迎战高句丽四万大军,杀敌两万有余,其余悉数投降。
刘仁愿亲自带兵冲阵,拿下横山磨米两地,王玄度与薛仁贵追杀高句丽兵一百余里,杀得高句丽人胆寒。
江夏郡王李道宗带两万兵马拿下辽东城,斩杀高句丽将领所扶孙,俘获平民三万余口 张俭带两万兵马南下直取建安城,大破高句丽军,斩首数千人,缴获粮草十万石。
一个月时间,至此唐军扫平辽水东岸,唐军兵锋直指高延寿十五万大军。
阿史那社尔与李思摩带着两万突厥骑兵渡过了辽水,与唐军会合一处。
张亮的海船终于到了西岸,并且派出丘孝忠渡海扼守直取鸭绿江。
李世民看完了手中的军报,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将这些捷报送去洛阳,给朕的太子与舅父,父皇好好看看。”随后又吩咐道:“拆去辽水浮桥,此战不留后路,唐军必胜之。”
“喏!”
李恪看着苏定方大将军正在画着的行军路线,注意到了驻跸山,心中还有几分不解,便没有多言。
贞观十八年八月,一匹快马到了洛阳城下,传令的士卒高声道:“陛下渡过辽水,连克数城,大捷!”
“大捷!陛下渡过辽水,连克数城!”
捷报送到了洛阳的皇宫内,正在乾阳殿早朝的李承乾走到殿外,接过了捷报。
捷报到手先是交给了一旁的舅舅。
李承乾甚至听到了大殿内的群臣松了一口气,陛下此番出征渡过辽水就有如此大捷,朝臣心中安定不少。
长孙无忌将捷报交给了岑文本,而后传阅了下去。
早朝散去之后,李承乾单独留下了舅舅,岑文本,兵部尚书段瓒与李大亮大将军。
一张地图铺开在眼前,李承乾蹙眉看着如今的形势。
照理说在六月到了辽东,渡过辽水,在七月就有了这等战绩,实在是难得。
“就要入秋了。”
太子殿下忽然说了一句,长孙无忌与岑文本皆是沉默不言。
李大亮道:“入秋之后,辽东各地酷寒,恐难以再进攻。”
李承乾询问道:“岑侍郎,关中的棉衣送来多少了。”
“回殿下,已有五万余件。”
“嗯。”李承乾稍稍颔首。
好在,今年西域的棉花收成很不错。
听说是捷报来了,直到早朝结束之后,李丽质这才拿着一盘葡萄放在边上,听着皇兄与朝臣商讨。
李承乾道:“张亮渡海到了辽东,后续是否还可再派人过去。”
李大亮回道:“末将愿走一趟辽东。”
“不急。”李承乾坐下来看着几人道:“让薛万彻大将军带五千兵马,携带棉衣渡海前往辽东,及时补上。”
“喏。”岑文本赶忙离开去吩咐事宜。
“殿下侯君集大将军请战。”
李承乾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与舅舅,李大亮将军商讨着。
正在商谈之时,褚遂良递来奏章道:“太子殿下,马周送来的奏报。”
李承乾拿过奏章,看着其上的内容。
褚遂良盯着太子的神色,等候着太子殿下的反应。
李大亮与长孙无忌沉默了良久。
李承乾将奏章放在桌上,吩咐道:“舅舅,吏部现在还有多少官吏可以派出去?”
“回殿下,大概还有三百余人,朝中空闲的官吏大致有这些。”
“让张玄素去一趟河北,领着这三百人去。”
“喏。”
李承乾又道:“褚侍郎。”
“臣在。”
“凡是与韦挺有钱财来往的官吏悉数拿下押送到洛阳,至于韦挺就这么杀了可惜,就发配西域去种树吧。”
褚遂良神色犯难,道:“可…”
见太子的目光看来,褚遂良低下头不言语,因这份名册上有五百多官吏,皆与韦挺有来往。
太子殿下这话很微妙,有多少钱财来往就要带来洛阳,还是只要有来往就要押送到洛阳。
李承乾继续道:“韦挺身为馈运使,耽误前军粮草输送,延误军机,凡在他任职馈运使期间与他有来往的人,地方士族或是世家也罢,全部拿下押送到洛阳,凡有反抗叛乱者,可就地处置。”
褚遂良用力咽下一口唾沫,行礼道:“喏。”
李大亮也告退离开了。
大殿内又只剩下了兄妹两人,李丽质拿出一卷纸道:“皇兄,玄奘的来信。”
李承乾没打开书信看,而是吃着葡萄道:“杀一些人来彰显国之律法,彰显法度,孤也是一个慈悲的人吧。”
李丽质双手背负看着殿外的蓝天道:“皇兄自然是个慈悲又圣明的人。”
殿外的侍卫又道:“太子殿下,侯君集大将军还在殿外等着。”
李丽质拿起桌上的捷报,笑道:“妹妹去看望爷爷。”
李承乾笑着点头道:“去吧。”
等丽质走了,李承乾这才让侍卫带侯君集入殿。
如今,这位大将军老迈许多,胡子花白,眼神亦没有当初征讨高昌之时精神。
李承乾依旧没有去看玄奘的来信,而是拿起殿内的一把凳子放在殿内,“大将军请坐吧。”
侯君集作揖道:“末将不敢。”
看他还是以末将自居,李承乾在大殿一旁的桌边坐下,至于大殿的上首位,那是父皇要坐的位置,还不能去坐。
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奏章与各地的文书,仔细翻看着。
又安静了半个时辰,见他还站在殿内,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李承乾提高了几度音调,道:“坐吧。”
侯君集行礼道:“当初末将征讨高昌回来,陛下要将末将囚禁,还是太子殿下为末将说情,末将不敢坐。”
李承乾搁下了手中的笔,揣着手后背靠着座椅的靠背,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看着对方道:“当初为大将军说情的不止有孤一人,再者说孤是储君,作为父皇的孩子也好,作为储君也罢,这是孤应有的立场。”
“如若储君不为大将军说情,难免会让人觉得储君与父皇皆是凉薄之辈,这对社稷不好,孤是为了社稷,与个人感情无关。”
侯君集还是保持着作揖的姿态,“末将…”
“大将军前来,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