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王道玄转身便走。
“别别别!”
“道长还请留步!”
后方几名老者见状,顿时慌作一团。
他们衣着光鲜,拄着拐杖,还有仆人搀扶,一幅乡绅员外的模样。
见王道玄说要离开,立刻上前阻拦,但看到体型庞大,啃着烧鸡的武巴,也不敢太过靠近,只得连连作揖道:“道长,您可不能走啊。”
“道门贵生,还请您救救我等。”
“无论多少钱,一切都好谈…”
王道玄自然是在耍手段。
江湖上的金门,有九金之说,算命、看相、测字、扶乩、圆光、走阴、星象、法师、端公。
无论哪一种,都分“里尖子”和“外尖子”。
所谓“里尖子”,就是真本事。
“外尖子”则是各种江湖手段。
什么“一言惊醒梦中人”、“拴马桩”、“阴阳话”…只要掌握了这些东西,哪怕个玄门外行,也能吃了这碗饭。
说白了,就是骗人的手段。
王道玄以前神通不灵光,道行也低,能游荡诸省,这些手段自然都会玩。
如今道行三重楼,觉醒望炁神通,再加上这些手段,在普通人眼里,和个真神仙无异。
见时机差不多了,王道玄才停下脚步,转身叹了口气,“诸位,非是贫道不帮你们,实则此事有违天道啊。”
“这…”
几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连忙拱手,“道长,我等凡夫俗子,实在不懂,不知您可否明说?”
还在装模作样!
王道玄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幅高深莫测,又看了看罗盘,开口道:“此事不可明说,待贫道诵诗一首,诸位自然知晓。”
说着,微微抚须,看向周围山川浓雾,“宝瓶山中藏宝瓶,山神庙里灯火烂;宝瓶山下地涌泉,杀虎口内血染山!”
此话一出,几名老者立刻变了脸色。
王道玄见状,心中杀机更甚。
这里是重庆府北面,临近温塘峡畔,数十里外便是赫赫有名的缙云山。
他得到情报来此,想寻找龙女庙。
毕竟,此地靠近嘉陵江,按照李衍所说,龙女庙沉入水底,与此地十分相符。
道上有隐秘消息,这里似乎在人祭。
谁知来到后,却是其他事,虽说与龙女庙无关,但犯了王道玄忌讳,因此施手段勾住了这些人。
这些老者,都是山下老熊寨的族老。
王道玄虽已猜出一些,但还是想彻底弄清因果,再决定用何手段。
而听到他的话,老者们全都变了脸色,有二人更是目露凶光,示意周围汉子将人拦住。
为首的老者,则突然抬手,死死盯着王道玄,“道长确实是高人,难不成寨中灾殃,与此事有关?”
“那是自然。”
王道玄抚须道:“小势可改,但犯了大忌。”
“教你们布局之人,确实是个内行,此地靠近缙云山,地脉天生宝瓶局,可承接山河之气,若以阴宅堵住瓶塞,三代之内必出贵人。”
“可惜啊…”
“敢问道长,可惜什么?”
“可惜看不清大势!”
“蜀地风水,自震龙发脉,虽龙气十足,但却形散,因此大小水脉汇聚,各种局势混杂,却无统领,常有水患与地龙翻身。”
“加之蜀道四塞,虽为天府之国,却与外界不通,所以此地立国者,难出蜀,又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之说。”
一番话,说的老头们目瞪口呆。
为首的老者满脸敬畏道:“道长果然是活神仙,说一声惊天纬地之才也不为过。”
“就是不知,此事跟我们有何关系?”
“哼哼!”
王道玄一声冷笑,“大道理听不懂,小道理总明白吧,贫道且问你,孩童持宝器过闹市,下场如何?”
老者叹道:“必被杀人夺宝。”
“那就对了。”
王道玄摇头道:“老熊寨位于宝瓶中,又距嘉陵江水道不远,原本算不上好地方,也能享个清福。”
“但尔等布下此局,就如孩童手持宝瓶,必然会引来魑魅魍魉窥视。”
“这…”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魑魅魍魉,从何而来?”
王道玄指了指远处,“从缙云山而来。”
“缙云山?!”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
为首的老者更是满脸疑惑,“听说那可是福地,山上还有佛门高人修行,怎么会有邪祟?”
王道玄嗤笑道:“尔等真是不学无术!”
“传闻昔日轩辕黄帝炼石于缙云堂,炼丹时有非红非紫之云现,是曰缙云,因名缙云山。”
“其敕封手下夏官,为缙云氏,部落便在此山附近。但缙云氏有不才子,名为‘饕餮’,四凶之一,谁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贫道惹不起,也不敢惹,告辞!”
他这一番话,纯属牵强附会,胡说八道。
但听在这些老者耳中,却是惊天霹雳,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纷纷跪在地上。
“还请仙长救命。”
一个个哭鼻子抹泪,显得十分可怜。
他们求了半天,王道玄才叹道:“也罢,贫道可以尝试一番,但你们且不可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清楚。”
为首的老者咬牙道:“不敢隐瞒道长,但此事隐秘,还请道长随我们回寨,定尽数告知!”
正如王道玄所言,老熊寨地势很特殊。
其临近嘉陵江,几座小山将其环绕,形成宝瓶状盆地,瓶口处正朝着更远处的缙云山。
老熊寨就位于其中,居高临下,俯视嘉陵江一处码头,四周山中竹林茂密,可谓宝地。
但这寨子,却建得有些不对劲。
转子外建有高木墙,正好堵住上山的路,寨子里的布局也是井井有条,下方地基和上方吊脚楼,完全不像是同一时代东西。
王道玄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数,抚须道:“此地可扼守河道,想必是以前军堡吧。”
“道长果然见识不凡。”
为首的老者姓孟,连忙讨好道:“实不相瞒,这里是当年大兴朝军堡,自白帝城到钓鱼城,沿途形成防线。”
“后来废弃,我等祖上搬来在此定居…”
王道玄边听边走,不动声色观察周围。
他只是用了个“拴马桩”法子,吊着寨子里人主动上门,还是第一次进入寨中。
沿途所见,村民也很诡异。
他们大多都是壮年汉子,虽看上去在劳作,但都脸色冷漠,看到外人到来,也是一脸警惕。
而且村中竟然没有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