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制内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被排挤打压的经历吧。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便被打入冷宫。
苏轼经历的,也正是很多人经历过的。
同样在那段仕途暗无天日,几乎看不到光的时候,从苏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或者你说的是错的,或者也确实是不合时宜,可是不平则鸣,读书人始终还是要有自己的风骨。哪怕明知被打压被排挤,也要坚持原则。
想到这里,章越心道,既是如此就收拾李定,为苏轼出一口气吧!
李定坐在御史台中。
黄颜,何正臣二人都是站在他身旁禀事。
“据实查,除了收下耶律乙辛的珠宝外,耶律乙辛还派了一子与章丞相联络,之前此人行踪成疑。”
“如今查得实据,就住在汴京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据说此人名叫耶律宏,是耶律乙辛庶子。”
李定闻言震怒道:“好个章相公,居然还敢收留耶律乙辛的儿子,如此更坐实了他卖国的罪名。”
何正臣问道:“如今是否将这耶律宏拿下,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仅凭着一盒北珠怕是扳不倒章相。”
李定点头道:“必须拿下,仅靠北珠扳不倒章相,还是要有人证才可。”
“这耶律宏必须生擒。”
“不过要拿人就必须通过开封府,我们御史台可不能做主的!”黄颜言道。
“如今开封府知府苏颂可与章相穿一条裤子。”
李定道:“走开封府必然走漏风声,咱们从暗地来。如果能生擒耶律宏到金殿上与章相对质便可。”
“人证在场,便不怕扳不倒章相。”
李定此刻心底既觉得有几分紧张,又觉得有几分刺激,如果能扳倒章越,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李定冷笑道:“什么寒门宰相,什么清廉自持,都是屁话。”
“与私节上堪称完人的荆公比起来,他章相差得远了。”
黄颜犹豫道:“可是动手从一名宰相手底下拿人,一旦抓错了,我们三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中丞,我还是不敢相信,章三郎会做出这等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何至于如此呢?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妻家不是家财丰厚吗?又怎么会因一盒北珠而坏了名节。”
何正臣道:“拿这盒北珠时,章相还是枢副吧,或许是朝中哪位大臣或后宫哪位嫔妃喜欢也说不准。”
“其实我自入御史台便一直盯着章相了,摸着他的底细,其实也没什么看不透的,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想给章相送礼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一时糊涂或被那一盒北珠晃了眼睛,都是令人意料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事。我不也曾见过几个官员,平日都是以道德自持,哪知被人送了一个女子,却是什么也不顾了。”
“或许这盒北珠特合章相的心意吧。”
李定道:“话是这么说,但章相平日确实是清廉自持,若不是出这事,我也想不到。恰如守寡十年一朝失节。”
“说来于心不忍,但我们御史便是有风闻言事之职,是陛下的耳目,哪里有知道了不上报的道理。”
“何况眼下不止一盒北珠,还有一个耶律宏,此人在大宋多年,不知刺探了咱们多少机密。若不将他拿下,辽国上下便将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了。”
听李定这么说,黄颜点点头。
李定道:“如此我便做主拿人了。若是怕的话,你们可以退出。”
何正臣犹豫了一下道:“这耶律宏定是耶律乙辛之子,我愿追随中丞。”
黄颜则道:“我退出,但我绝对守口如瓶。”
李定脸色怒色一抹而过,旋即道:“人各有志。我李定从来不强求人。”
汴京郊外的一家农庄内。
耶律宏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孩儿。
这几个孩儿虽是契丹血统,但没有留秃发,而是如汉人孩童般绑着发髻。
耶律宏知道自己的身份必须保密,所以也就让孩童入乡随俗。
从耶律乙辛让自己追随章越后。章越先是将他安排在熙河路住了三年,在那她结识了现在的妻子。
这二年他则回到了汴京。
只是他没有自由,一直有人监视着。
他记得章越曾许诺过他,要么会给他自由,要么会让他返回辽国或去其他的地方。
他不知道章越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别无选择。
现在他用契丹弓的方式给孩子做好一张小弓箭,孩子看了高兴得不得了。
耶律宏看着孩子笑容,心底则充满了喜悦。
而就在这时候农庄之外,有大股人马已是包围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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