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笑了笑,随即将桌上那张纸拿起来,递给庞顷:“你不眼拙,我初见来瞻,也觉得他说话办事水平低劣,有些不放在心上,谁知长久相处就发现他身上有许多闪光点,连连给人惊喜…你再看看这个。”
庞顷接过来,马上看上面内容。
李孜省解释道:“这是给钦天监的一张条子,让钦天监的人做到人人心里有数,若是陛下问及泰山这场地动,他们就按照我所说上奏。”
显然李孜省已经在规划下一步行动,那就是如何利用这场泰山地动来为自己谋求政治资源。
“道爷,您是说,咱要成全东宫,助他稳固储君之位?只怕如此,会引得陛下对您产生嫌隙,被人趁虚而入。”
庞顷以幕宾的身份,劝说道。
李孜省道:“泰山自古便象征国朝社稷江山,因在东方,也与东宫国本紧密相连。如今泰山地动,正是上天降下警示,让陛下轻易不要动易储之心,我如此上奏,不过是尽臣子之本份,何错之有?”
庞顷道:“可朝中上下,从陛下到阁老,再到六部中多数大臣,似乎都不太向着东宫。”
“你是说,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孜省摇头轻笑,“错了,错了,我的意见才是他们的风向标,一个個都是墙头草,有何原则可言?
“我助太子稳固储君之位,功不在当下,而在将来…这点你都看不透吗?”
此时庞顷已经看出来了,李孜省这是仗着自己准确推测出两次地震,成为人人眼中的活神仙,再利用这层身份为自己谋求将来。
在成化朝,李孜省的官基本做到头了。
李孜省为了以后也能享受今日的荣光,自然要在储君身上下本钱。
庞顷道:“泰山地动,也可说是上天对太子不甚满意,乃更迭太子的预兆。如今事是您推测出来的,怎么个说法,都在于您一面之词,陛下都会听取,朝中人也不敢有异议,您又何必逆圣上之意而为呢?”
“唉!”
李孜省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但陛下要立的是邵妃之子,我与他们母子也无甚往来,何况他们还有陛下和万贵妃相助,我帮了他们母子,他们真会记我的好?”
庞顷想了想,道:“也是,太子如今势单力孤,无依无靠,他定会记得您的恩情。”
李孜省笑道:“还是你懂我…要帮,就帮那种身处绝境,且羽翼未丰者,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样太子将来必然会倚重于我,就算再不济不还有张来瞻相助于我吗?”
庞顷道:“就怕张家女想要选上太子妃不容易。”
“那就要看我怎么出手了。”
李孜省笑眯眯道,“最近太后那边,说要在清宁宫办一场斋醮,经历此番成功预测泰山地动之事,斋醮必然会由我来主持。只要我跟太后稍微那么一提…呵呵。”
“道爷高明,太后娘娘一向站在太子一边,她老人家最希望保证东宫储君之位稳固,您此番又心向太子,在选太子妃这件事上,太后娘娘的意见又占据主导地位,那真就是您说谁那便是谁了。”
连自诩国士的庞顷都佩服李孜省的谋划。
走太子的路径是行不通的,因为太子是储君,身份地位特殊,在没有出来监理国事前,谁跟太子走得近,谁就有谋反的嫌疑。
但跟太后走得近,那就没什么了,反正他李孜省乃道士出身,去后宫办道场,充分利用一下周太后的心思,让周太后帮他孙子选个妃子,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眼下最不好办的反倒是陛下的意见。”
李孜省笑容满面,“不过陛下素来信奉天意,我说泰山地动是上天预警,不能易储,陛下就会采纳,到时再以东宫大婚来冲喜,向上天致意…哈哈,那一切不都在我掌控之中了?”
庞顷拱手:“那在下明日一早就将此份东西送到钦天监去。”
李孜省道:“还要让钦天监的人留意,若东宫再有书函传出,一定要及时送给要传达之人。我做这一切,不但要帮太子,还要让太子知道前因后果,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
庞顷心里也非常高兴。
因为李孜省得势,意味着他以后可以长期在京城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