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瞠目结舌。
涌州失守了?真的失守了?
昭兴帝问道:“碌州现有多少兵马?”
隋智答道:“有守军三千多人。”
碌州不是边境,三千多名守军属于常规驻防。
图努有十万大军,仅仅靠这三千多人,一场大战都扛不过去。
碌州一旦失守,往南便是平洲,平洲也有守军三千多人,情况和碌州一样。
平洲若再失守,就到京城了!
自从来到大宣,徐志穹只见到帝国的繁华,却从未想过亡国之忧近在眼前。
可这事情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余杉看过奏报,问道:“涌州相邻两州,湍州和迅州各有守军五万,为何不出兵抗敌?”
北方边境不止涌州一个,还有湍州和迅州,余杉懂军事,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隋智摇头道:“湍州、迅州两州闭门不出,未发一兵一卒。”
公孙文怒道:“这是造反了!陛下,容臣前往这两州,斩下知府头颅,率两州之军杀尽图奴!”
昭兴帝看着众臣,一语不发。
众臣皆无回应,只有隋智不住摇头。
“隋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以为湍、迅两州做法并无不妥。”
公孙文怒道:“眼见国土沦丧,却还按兵不动,此举与叛国何异?怎说并无不妥!”
隋智道:“公孙侍郎,你可知图奴派来几路大军?倘若湍、迅两州失守,北方全境沦丧,我大宣焉有生机?”
隋智说的是对的,现在根本不知道图努国在这场战争中投入了多少兵力。
倘若湍、迅两州贸然卷入战场,很有可能造成北境全部失守,图奴三路大军押上,京城三面临敌,想防守都不知该往哪打,届时就再也没有翻盘的余地了。
湍、迅两州按兵不动是明智的选择,可徐志穹还是觉得不对。
他看了看梁季雄,梁季雄依然不语。
昭兴帝一锤桉几,喝道:“存亡关头,众卿不必有所避讳,徐千户,你有话只管明说!”
徐志穹思索片刻道:“陛下,碌州与涌州相邻,为何直至涌州全境失守,方来奏报?”
这是徐志穹发现的最大疑点。
涌州在打仗,碌州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如今兵临城下才发急报,实在不合情理。
昭兴帝长叹一声,让陈顺才把另一封奏报交给了徐志穹。
徐志穹看过奏报,半响无语。
这封奏报也是吴静春发来的,按照奏报上的描述,车骑大将军在涌州倒戈投敌了。
涌州战事本在僵持之中,图奴占据两城,楚信坚守四城,碌州不停往涌州送去军械粮草,完全没想到涌州会失守。
不料楚信突然倒戈,碌州知府吴静春毫无防备,等他准备应战之时,图奴大军已经压境。
钟参看过奏报,也是一头雾水。
他看向太卜,问道:“这消息是真的吗?”
太卜舔舔嘴唇,没有作答。
你让他如何作答?
他也不相信楚信会造反,可消息是从固基法阵送来的。
看守固基法阵法阵的是他部下的阴阳司,如果固基法阵送来了假消息,就证明他手下通敌叛国。
太卜不言语,钟参又问道:“车骑大将军为何投敌?是没有援兵还是没有粮草?”
隋智摇头道:“个中详情,尚且不知,然其手下有大军七万余人,纵一时间难以破敌,也绝无投敌之理。”
公孙文怒不可遏:“此贼早有不臣之心,臣愿只身前往涌州,诛杀楚信,带其部下大军重回大宣故土!”
隋智揉着额头道:“公孙侍郎,莫再意气用事!”
公孙文道:“吾为社稷,愿肝脑涂地,怎说意气用事?”
昭兴帝道:“公孙爱卿,你不懂军务,且听隋侍郎怎说!”
隋智道:“我已传讯各州,调集兵马,北上抗敌,然仅从东西两地调拨十万大军至少要十日,待赶赴碌州,还需十日,当务之急是要守住碌州。”
内阁首辅严安清道:“就凭三千人马,如何能坚守二十日?”
隋智道:“分散驻守断然无望,倘若集中兵力,驻守州府,尚可拖住敌军,但只怕吴知府……别有心思。”
公孙文喝道:“吴静春这狗贼也要投敌吗?”
次辅舒景昌道:“三千大军,临十万之敌,吴静春有无迎敌之胆,委实难料。”
昭兴帝道:“他若无胆,朕便赐他一胆,朕亲往碌州,为其助战!”
徐志穹觉得这个想法是正确的,皇帝御驾亲征,三军必定舍死效命,没准还真能拖过二十天。
就算拖不过去,昭兴帝阵亡在前线,不也留下千古美谈?
然后太子哭两天,顺利登基,不就完美了么?
他也知道昭兴帝只是说说而已,这种情况下,昭兴帝是不可能去前线的。
公孙文马上跪地苦劝:“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岂可轻易涉险!”
隋智也劝:“待大军集齐,陛下率军亲征,一举击破图奴,方为上选。”
昭兴帝摇头道:“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言,圣威长老,朕不在京中之时,政务且由卿来打理。”
糟糕!
徐志穹看出了昭兴帝的意图!
可看出来也没用,梁季雄别无选择。
梁季雄俯身施礼道:“陛下,老臣愿往碌州,代陛下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