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无名……”梁季雄不记得有这个人,“罢了,且先见过太卜,再到苍龙殿商议。”
阴阳师前去通传,少顷即回。
太卜另有要事,不愿见客。
两人正要去苍龙殿,走到门口,梁季雄却有些犹豫。
“志穹,今日先不去苍龙殿了。”
徐志穹不解,梁季雄却也不好明说。
他想起了顿顽星君的态度,心里总觉得有一根刺。
一辆马车来到阴阳司门前,长乐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徐志穹,长乐帝放声大笑。
徐志穹赶紧施礼,长乐帝上前扶住:“兄弟,莫要多说,去我那里吃酒。”
梁季雄如释重负:“陛下既是相请,焉有不去之理,志穹,你先去皇宫吧,我回苍龙殿处置些杂事,明日咱们再聚。”
徐志穹跟着长乐帝去了皇宫,临行之时,夏琥和陶花媛特地嘱咐了几句:
夏琥道:“若是遇到六公主,别忘了留个牙印。”
陶花媛道:“要留两个,咬得深一些,公主出身尊贵,千万别怠慢了。”
到了皇宫,太子在集英殿里摆了一桌酒,梁玉瑶也前来作陪,席间,长乐帝问起了那人身份,徐志穹简要回答:“苍龙霸道的高品修者,已经不在凡尘之列,他说他叫粱无名。”
“粱无名……”长乐帝思忖良久,“改日我且查查族谱,宗室应该没有无字辈的。”
梁玉瑶道:“查甚来,这铁定是那厮编出来的鬼名字,志穹既是被这狠人盯上了,以后干脆就住在皇宫里,莫要在外面乱跑。”
长乐帝表示赞同,徐志穹摇头道:“我住在皇宫里却不方便。”
长乐帝道:“有什么不方便,咱们兄弟分什么彼此,不是同根生,也是并蒂莲,我那边的女人,只要不是皇后……”
粱玉瑶赶紧打断长乐帝:“是不方便,要不就住在我玉瑶宫吧,我那里看管的紧。”
“你那里紧?”长乐帝看了看粱玉瑶。
粱玉瑶双颊微红,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摇摇头道:“我若搬来,只怕要牵连到陛下,若是那狠人追到皇宫里来,谁能保陛下周全?”
如今的皇宫可不比当年,当初的皇宫里有陈顺才和皇后照应,还有一大把高品宦官。
凉芬园一战过后,陈顺才走了,皇后被囚禁,宦官死伤无数,皇宫里当前最能打的只剩下了四品内侍吕运喜。
换句话说,皇帝现在连自保都困难,不需要粱无名这样的狠手,只要有一个三品闯进皇宫,粱玉阳都无从招架。
“先把钟参和楚信调到皇宫里来。”徐志穹提议。
长乐帝摇摇头道:“不妥。”
粱玉瑶诧道:“怎就不妥?志穹说的是正经事,而今的皇宫确实难说安稳。”
长乐帝端起酒杯,独自抿了一口:“把那么多高手留在皇宫作甚?为什么不让他们作些正经事?”
粱玉瑶皱眉道:“你是皇帝,自然会有人害你,保护皇帝难道不是正经事?”
长乐帝剥开了一只螃蟹,递给了徐志穹:“你们且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害我?我就那么招人恨么?”
粱玉瑶不知该如何回答:“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如此,皇宫必须戒备森严,也不能说就是招人恨……”
“我觉得他们就是招人恨,他们也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才怕成那副模样,”长乐帝笑一声道,
“京城里有那么多高手,如果有哪个刺客拼了命闯进京城,二哥、太卜、钟参、楚信他们都不拦着,他们就看着我被杀,都不管我,那我是真的可恨,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志穹盯着长乐帝看了许久,蓦地笑了。
待酒宴散迄,徐志穹离开了皇宫,去了李七茶坊。
“李画师,你之前说要与我打个赌,今夜我答应了。”
李沙白正在画一幅肖像,粱无名的肖像:“徐千户,你可想仔细了,我当初定下的赌注是,若是长乐帝守不住大宣繁华,你须入我画道,做我弟子。”
徐志穹点头道:“我答应了,可若是长乐帝让大宣繁华更胜,你该怎说?”
李沙白抬头道:“你且说个赌注。”
徐志穹道:“我若是赢了,自今日起,你画的每一幅春画都归我!”
李沙白一皱眉头:“每一幅都归你?”
徐志穹笑道:“你却不敢赌么?”
……
当晚,徐志穹且住在了侯爵府。
以前,他总喜欢住在中郎院,觉得那里更安全。
如今毕伍生已经知道了中郎院的位置,难说粱无名是否知晓,中郎院已经不再是绝对安全的所在。
京城自然也算不上绝对安全,可遇到危险,徐志穹至少能摇人。
当天晚上,他把夏琥、常德才和杨武都接了过来,本想趁此机会直接和夏琥洞房,夏琥因外伤在身,不能仰卧,拒绝了徐志穹的要求。
“娘子,不仰卧,也是可以的!”
“贼丕,你在梦里想着吧!”
夏琥搬去东院住,常德才和杨武住了两边厢房,虽说还是徐志穹独自一人睡正房,可人气好歹旺了些。
在浑天荡里煎熬了两天,徐志穹正觉得乏困,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睡不多时,忽听有人叫门,徐志穹迷迷湖湖睁开了眼睛。
侯爵府很大,前门距离正房很远,寻常人根本听不见叫门声。
判官听力非比寻常,徐志穹听得清楚,且披上件衣裳,穿过正院和前院,自己打开了前门。
说来也寒碜,堂堂侯爵,连开门这种事,都得自己干。
门外站着一名内侍,四五十岁的模样,看着眼生。
“皇帝宣你进宫,跟咱家走一趟吧!”
徐志穹盯着内侍,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怎么称呼?”
内侍看着徐志穹道:“这不是您该问的。”
这内侍好大脾气!
皇帝这么晚找我进宫,能有什么事情?
看这内侍来者不善,问他也必定不肯说。
内侍备好了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志穹坐在车上,走了不多时,只听内侍在车外喊一声道:“到了。”
侯爵府离皇宫确实不远,等徐志穹下了车,却发现这里不是皇宫,是苍龙殿。
“这是要做甚?”徐志穹问道。
“你就别问了,老实在这等着。”内侍阴森一笑。
“我问你怎地?”徐志穹一把揪住了内侍。
内侍当即怂了,一脸悚惧道:“这可不怪咱家,这是圣上的吩咐,咱家是听命行事!”
皇帝让他把我带到苍龙殿来?
徐志穹扫视着苍龙殿,发现和以往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大殿之中忽然走出两列苍龙卫,加起来至少有两百多人。
几经大战,苍龙卫都快死光了,二哥手上连五十人都凑不齐,哪来这么多的苍龙卫?
一名男子走出了大殿,站在了两队苍龙卫中央,冲着徐志穹喊道:“佞臣贼子,还不上前受死!”
这却不是二哥。
徐志穹认得此人,此人正是粱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