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宏德盯着戴宏毅的人头,双眼血红。
长子戴志光脸色惨白,想离开船舱却又没有胆量。
“徐志穹的船队放过去了么?”戴宏德问道。
“放过去了,按父亲的吩咐,刚开了航道。”
“乘快船,找人立刻把航道堵住,叫郭仲斌来,我倒要看看大宣还有没有规矩!”
郭仲斌是戴宏德的门客,有七品阴阳修为,戴宏德当即写信,一夜写了十几封,送给京城各部要员。
……
其实戴宏德不用着急,徐志穹根本没打算走。
航道打开之后,战船一直停在原地,山艳催促快些起锚,徐志穹摇头道:“不走,且等商船都散干净了再走。”
山艳瞪圆眼睛道:“那却要等到什么时候?”
墨迟在旁道:“运侯,这三江口的商船散不了,按照戴家的规矩,每条船只都要仔细盘查,咱们纵使等上一年,商船也走不干净。”
徐志穹笑道:“我刚给戴宏德送了一份大礼,他若知道些好歹,就该把这规矩好好改改。”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商船非但没散去,航道却重新堵死了。
山艳万分懊恼,墨迟在旁道:“看来运侯白送了一份大礼,戴大人根本不领情,我可提醒你一句,他在朝廷的根基很深,只怕会有不少大臣准备弹劾你。”
“不用担心,我给大臣们也准备了一份厚礼,”徐志穹回身对陶花媛道,“做个法阵,把这座翡翠西山给大官家送去。”
……
刑部侍郎鲍敬忠,在书房之中收到了戴宏德送来的书信,看过书信,当即放在烛火上烧了。
“徐志穹,我孩儿的血仇,终于得报了。”
他当即写下了奏章,准备明日当面陈奏。
他知道不只有一个人要上奏。
他知道戴宏德有多深的根基。
次日朝会,户部尚书万兴邦,新任吏部尚书赵元刚,户部侍郎邓恩才,工部侍郎季友全,大理寺丞莫守欣……大大小小十几名官员,都准备好了奏章,准备弹劾运侯徐志穹。
他们忍了徐志穹很久,这一刻终于要爆发了。
弹劾徐志穹的理由很简单,前因一律不问,只说结果。
徐志穹在三江口杀人,还给死者家属留下书信。
提灯郎在京城有执法权,可以杀完人,再罗织罪名。
可离了京城,他凭什么杀人?凭什么滥杀良善之民?
凶残如是,猖狂如是,却问大宣还有没有王法!
臣子们在大庆殿摩拳擦掌,坐在龙椅上的长乐帝都听到了他们的咬牙声。
可长乐帝没有按照朝会的程序听取奏报,而是让内侍把翡翠假山抬了上来。
看了看翡翠的种水,再看看精致的做工,严安清赞叹了一声:“真乃稀世珍宝。”
长乐帝笑道:“严首辅却是个识货的,可知这座翡翠西山价值几何?”
严安清摇头道:“臣不敢妄断,这等珍品,只恐无价。”
“怎么能无价,再怎么名贵,也得有个价钱。”
严安清还是摇头:“作价这种事情,却不是臣擅长的。”
长乐帝诧道:“这世上还有严首辅不擅长的事情?”
严安清叹道:“术业却有专攻。”
众臣听着事情不对,长乐帝和严安清,一唱一和,好像事先已经写好了剧本。
原本打算上奏的几位臣子,悄然收好了奏章,静静观望着局势。
长乐帝点点头道:“严首辅说的有理,术业有专攻,擅长作价的,应该是咱们户部,万尚书,你且给作个价,这东西值银几何?”
万兴邦心头一凛,意识到大事不妙。
自长乐帝继位以来,万兴邦一直不受待见。
原因很简单,他是怒夫教的人。
一代廉吏吴自清临死之前,曾说过是万兴邦把他领进了怒夫教,那个时候,徐志穹就已经知道了万兴邦是怒夫教的成员,新君登基之后,徐志穹自然把此事告诉给了长乐帝。
但长乐帝一直没动万兴邦,他派人暗中监视万兴邦,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关于怒夫教的内幕。
可自从长乐帝继位以来,万兴邦似乎和怒夫教断了联系,从没露出过任何破绽。
长乐帝也没有一直干等,他时不时就会把万兴邦拎出来敲打一顿。
有人在逆境中会变得谨小慎微,可有人会选择铤而走险,万兴邦属于后一类人。
今天他就想铤而走险,上奏一本,借机震慑一下徐志穹。
可没想到却给了长乐帝敲打他的机会。
“万爱卿,朕问你话呢,你说这座翡翠作价几何?”
万兴邦沉吟片刻道:“臣对玉石之类,知之甚少,不敢贸然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