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宣,宦官对同道一般不是太友善,因为宦官彼此照应的几率不高,彼此伤害的几率的极大,因此宦官之间的戒心都很重。
就像常德才今天在刑部衙门遇到了这三位宦官。
虽说是身在他乡异地的同道,但常德才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你们三个猴崽子,在这想作甚?”
这话说的亲切,但并不代表常德才真的亲切。
这三个宦官如果回答不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秦燕胆子大些,他看不到常德才的样子,只能听到常德才的声音。
声音细腻轻柔,身上还有阵阵脂粉香气,这人明显是个女子。
女子会是同门么?
怎就不行?
道门祖师也是女子的模样。
秦燕先问了一句:“您是道门前辈么?”
常德才笑道:“是又如何?”
三名宦官不约而同跪在地上,用膝盖转过身子,冲着常德才连连磕头:“前辈,我们奉道门祖师之命,请您指点修行。”
常德才大惊,指着三人道:“都给我把嘴闭上!”
换做往日,他们这么吵闹,常德才早就把他们杀了。
但他们提到了道门祖师,常德才没敢轻易动手,且问道:“祖师让你们来此找我?”
秦燕点点头:“星君跟我们说……”
啪!
常德才上前抽了秦燕一记耳光。
“你管祖师叫星君?”
叫错了么?
《残柔秘录》上写的是叫星君。
秦燕本想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内行人的素养,没想到一开口就叫错了。
罢了,还是规规矩矩叫祖师吧。
“祖师告知我们,今夜来刑部衙门,由前辈您指点我们日后修行。”
“祖师让我指点你们修行?”常德才冷哼一声,“我修行时,怎就没这么好运气,祖师怎么没说找个前辈来指点我?”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常德才的态度不大友善。
秦燕再次磕了头,还想继续哀求,没想到常德才突然变脸道:“看在祖师的份上,我放你们一条生路,都给我滚远些。”
“前辈……”
“让你们滚,却听不清楚!”
常德才稍微动动指头,三人只见一片残影在眼前划过。
秦燕有五品修为,李根全有六品中,岳六生只有七品下。
刚才那一指头,戳在眼睛上,能戳瞎他们,戳在胸口上,能直接要他们命。
三人不敢再纠缠,撒脚如飞离开了刑部衙门。到了衙门口,又看见两个人。
一个是内官监少监赵金栋,另一个是尚宝监掌事太监刘玉鹏。
这两人也是找高人指点的,还在门口,伸着脖子傻等。
李全根喊一声道:“赵兄、刘兄,这边请。”
赵金栋和刘玉鹏也吓了一跳,差点要动武,等秦燕和李全根把事情说清楚了,五个人聚在深巷之中,且简单商议了几句。
这五个人都入道多年,就连入道最晚的岳六生,也修行了差不多十年光景。
他们入道的门路各不一样,秦燕是得了前人的秘笈,李全根是打扫书阁时,偶尔发现了一本宦门古卷。
赵金栋是认识了一位从宣国逃窜过来的罪囚,当时他还是个底层内侍,和刘玉鹏凑钱,从那人手上买到了一些宦官修行的法门。
岳六生是尚衣监的佥书,宫中的大小衣物都由尚衣监负责,有布商讨好岳六生,给了他一本不知转抄了多少手宦门秘典。
这类书籍记载都有错漏,但岳六生天资极好,入品之后,刻苦修行,偶然之间被李全根发现,收作了弟子,李全根六品,把岳六生也培养到了七品。
这五个人相见恨晚,但眼下的重点是,这位祖师引荐的道门前辈不愿意理会他们。
众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商议许久,秦燕得出了结论:“咱们心还是不诚,这位前辈被祖师看中,满身的绝学岂能轻易传授给别人?咱们空着手来,磕个头,就想得人家指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赵金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该准备些礼物?”
刘玉鹏道:“急切间,上哪找去!”
岳六生道:“说难也不难,咱们现在就回神君大殿,从宫里顺点东西出来。”
赵金栋低头道:“这合适么?”
李全根笑道:“合不合适,你心里没数?当差这么多年,你们哪个没从宫里顺过东西?”
众人说定,正要回宫,秦燕道:“咱们不能一起走,容易惹人怀疑,我走东门,李掌印带着小岳走西门,老赵和老刘走南门,咱们就地散开,各自抄近路走!”
五人说定,各自出发。
秦燕绕着刑部衙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院子里。
礼物可以以后再送,但眼前的机会不能错过了,万一前辈走了,以后还哪有机会遇见。
秦燕还在书房门口等着,书房里隐约还有翻找东西的动静。
这位前辈来刑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