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璁没找客栈,而是带着他们走街串巷,从城南一路往城东而去。
潘筠撩开帘子,眉眼一跳。
这地方有点眼熟。
她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她当时跑路时好像从这附近跑过。
繁闹的街市被甩在后面,青石板路开始缩小,同时路上行人减少,大家从市区进入了坊区。
两边都是住宅,门不大,堪堪能容纳一辆马车进出。
妙真和妙和好奇的探头出去看,红颜也挤出脑袋看,直接道;“有人在悄悄盯着我们。”
潘筠道:“那是屋里的人。”
她道:“这一片多是廉租房,是朝廷给京官的优惠,能够以较低的价钱在京城租房居住,所以这一片陌生人少,出现一个,大家都喜欢躲在门后围观。”
她顿了顿后道:“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躲在门后看人。”
妙和:“为何不能大大方方的看?”
“因为大大方方的看很费力,开门得问好,碰上健谈的人还会拉着你问住宅区的情况,然后就会送礼,送礼就要回礼,回礼就会有更深入的来往。”
“所以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我们一般都不大大方方的看,直接从门缝里看人。”
陶岩柏:“…原来京城的人是这样的想的,难怪上次我来,那些人在门缝里和我对上眼,转身就跑。”
潘筠忧伤的仰天叹息:“没办法,家贫,只能如此节俭。”
潘筠家距此两条街,都还不是官方廉租房呢,每个月花费在租房上的钱更多,也就更穷。
没办法,老朱定的俸禄真的很少。
相当一部分官员并不只是吃俸禄,但也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官员,坚守自己的理想和道德,就只吃俸禄;
余下一部分是没的选,他们只有俸禄吃。
所以富的官员是真富,但穷的官员也是真穷。
她爹情况好一点,因为她爹还有个能赚钱的弟弟,他啃弟。
马车在一栋宅子前停下,王璁从车上跳下来,探头朝后道:“到了,下车吧。”
王璁咚咚敲了两下门,好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飞奔而来。
门打开,露出一张圆润的脸。
奉砚探头出来,看见是王璁,立刻将门打开,兴奋的跳出来,“大师兄,你们终于到了!”
王璁指着后面道:“小师叔也来了,快去拜见小师叔。”
奉砚就跑过来给潘筠跪下磕头。
潘筠吓了一跳,一把将他托起,“你怎么跪下了,我们道家不讲究这个。”
奉砚讨好的笑,道:“小的是激动的,老爷早几日就念叨说师叔和师兄们要来,让我去城门口候着,我每日都去的,但等了好几天都没来。”
“老爷就说,苦等不来,不念便来,就让我不要去了,让我在家里候着,没想到才候了两天师叔和师兄师姐们就来了。”
陶岩柏和他一起把门槛拆了,问道:“二师兄呢?”
“二师兄随侍老爷左右,也在宫里呢。”
几人将两辆车都拉进院子,不大的院子瞬间被占了一半。
这是一进院,带前后花园,但有个后罩房,后罩房直面花园,那里也可以住人。
宅子不大,但五脏俱全,不仅有井,还有一个小池子养莲花呢。
最妙的是,整座宅子,包括前院后院,都挖了水道,让池子里的水流出,又循环流回,
潘筠站在廊下看着花园布局,听着细碎的潺潺水声,忍不住惊叹,“这是…”
“没错,这是八卦,”奉砚介绍道:“这宅子是老爷特意布置过的,智者喜水,水还招财,老爷就借用地势让水循环,又用水势和土木组成八卦,使五行在其中相生相克。”
潘筠问:“这一套宅子租下来要多少钱?”
奉砚:“这是廉租房,一月要价八百钱,老爷升官之后官府还说要给老爷换个大一点的宅子租,两进的宅子一个月才一两,也带花园,但老爷拒绝了,就要住在此处。”
“这宅子可是老爷精心布置过的,怎么可能让出去?”
潘筠:“还是租官方的房子好啊,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除非被罢官,不然这宅子可以一直租着。”
奉砚显然对这套熟悉得很,直接抬手冲着蓝天恭维道:“这是太祖高皇帝的恩典。”
王璁叫他,“快别拍龙屁了,在这里也没人听到,来帮我搬人。”
“搬人?”奉砚一头雾水的上前,“搬什么人?”
帘子撩开,奉砚就对上一个白胡子老头的眼睛。
他微愣,但动作不慢,连忙上前和王璁一起把人搬下来,问道:“这是哪位,要安排在何处?”
他就打扫了三间房,家里也只有三间客房。
原计划是小师叔一间,妙真妙和两位师姐一间,大师兄和三师兄一间,这多出来的人…
奉砚额头有些冒汗,连忙道:“我去把后罩房的小书房收拾出来。”
王璁道:“不忙,胡大侠和我们住一个屋。”
胡景:“我不想和你们住一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