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苏舟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睡去。
小满摸了摸她额头,低声道:“公子,她额头有点烧呢,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迹回应道:“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帕子沾沾水给她降温了。
小满拿了白色的帕子重新湿水,覆在苏舟的额头上,她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苏舟发丝之间摸了摸,却没摸到余下的灯火铜钱。
她悻悻的坐回炭盆旁的小板凳上,呆呆的看着炭盆里的火光忽明忽暗。
小满原本还想趁着苏舟睡着的时候,再小小报复一下对方挟持自己的仇,可她想到对方毫无知觉,便觉得没意思了 报仇,就得让仇人知道才解气呢。
陈迹坐在她并排的小板凳上,乌云缩成一团窝在他的膝盖上,早早睡去。
今晚先是刺杀王将军,而后又面对密谍司搜捕,此刻已是难得宁静的好时光了。
小满拿起铁钳子挑了挑炭盆,开口问道:“公子,我给您铺个地铺,您也休息一会儿吧”
陈迹抱着乌云,平静道:“不用,我担心今晚再有人来搜查陈府,睡不着。
小满噢了一声,她眼珠子转了转:“公子,先前听兵马司的大哥说,今晚刺杀王将军的是行官 陈迹嗯了一声。
小满偷偷打量着他:“您想不想成为行官呀”
陈迹目光微微晃动漫不经心道:“听说行官都很神秘很厉害,但我想成为行官也没机会啊。”
小满压低了声音:“有机会的。”
陈迹转头看向她:“哦”
小满嘴巴朝床榻上的苏舟努了努:“公子,刺客不就在这里吗,她肯定是行官。咱们将她绑起来,逼她交出修行门径.”
陈迹哑然。
这小满年纪不大,却是真真的脸厚心黑,不讲武德!
想来也是,对方从小便被卖给了人牙子,在人牙子那里吃口饭都要争抢。
待到来了陈府,虽在姨娘身边待了一阵子,可姨娘很快也走了,她便又成了无根浮萍。当三等丫鬟的日子想必很难熬吧,没人教她是非道理她只能琢磨出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
崖壁上野蛮生长出来的野草,只能不停地把根系扎入石缝,夺取着有限的养分,这样才能活下去。
却听小满继续蛊惑道:“听说修行了行官门径,只要不受伤就能百病不侵、延年益寿,好处可多了。不仅如此,等您成了行官,腰杆挺直,这陈府里的人再也不敢欺负您。
陈迹摇了摇头:“她是靖王的朋友,我也是靖王的朋友:虽然她行事有些极端,我却不能在此时趁人之危。
小满垂下脑袋:“好吧.…那以后再想其他办法给您搞个行官门径。
陈迹不动声色问道:“你好像很了解行官”
小满有一瞬的慌乱:“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偶然去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他们提到的嘛.
陈迹心中大致有两个猜测,第一个猜测是:自己那位生母陆氏将小满买回来后,见她身世可怜便起了怜悯之心,再加上小满人也机灵,陆氏便将景朝那一支的曼茶罗密印传授给她,想要当做心腹来培养。
只是,陆氏传授小满行官门径后不久,便因某些原因或死去、或逃离,并没有教太多其他东西。以至于小满除了有个行官门径,其余的都像是门外汉。
第二个猜测是:小满本就是景朝军情司的一员,行官门径也来自军情司传授,是自己那位舅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对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生涩,也都是演的。
陈迹思虑再三,他认为第一个猜测的概率高,第二个猜测的概率低。
只不过,他并不需要行官门径,算上山君、剑种,还有内相所赐’遮云’,陈迹身上已有三个修行门径。
正思索间,陈迹被院外的一阵喧闹声拉回神来,他揽起膝盖上的乌云开门查看,却见梁氏身边的一等丫鬟冬至,正将群芳苑里的丫鬟全部喊醒。
陈迹看了看天色,天都还没亮,鸡也没打鸣。
他抱着乌云,站在铭泉苑门前好奇问道:“冬至姑娘这是做什么”
冬至行了个万福礼:“回禀三公子,老爷和夫人临时交代赶紧收拾家中财物,咱们天一亮便离开洛城。”
陈迹问道:“我们与张家一起进京吗 冬至笑着解释道:“回禀三公子,咱们陈家单独走,不与谁同行。对了,您也收拾收拾东西吧,马车已经停在府外了,老爷夫人在第一辆,大公子在第二辆,二公子在第三辆,您与小满坐第四辆。
说罢,她不再理会陈迹,转身高声喊道:“都起来了,立秋你领人去烧水做饭,其余人随我去文运堂收拾东西。今天都给我做事仔细着点,文运堂里的物件但凡弄坏一个,把你们全卖了也赔不起!”卯时,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