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挥舞着过去一年半的努力成果,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给这臭小子一个教训。
“五十年的十亩优质农田,”他沙哑地重复道,“赌你今晚赢走的所有钱…”
“别犯傻,提伯格!”几个男人劝说道,“别做这样的傻事,你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冷静下来,收回你说的话!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不要答应他!”科尔塔在他兄弟耳边低语,“我们来到这里时几乎一无所有,而现在我们有了一大笔钱,我们可以用这些钱来做任何事情,我们可以彻底治好拉伯克,千万别答应他!”
但输急了和赢大了的人怎么会听他们同伴的劝说呢?前者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输下去,而后者则相信自己会一直赢下去。
而且到了现在,赛普克和提伯格都觉得自己的荣誉与男子气概都受到了威胁,他们像是战场上的敌人一样凶狠地盯着对方。
“好,来就来!”男孩点头答应了,他的兄弟则用双手捂着脸,因为他确信,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奇迹要结束了。
虽然提伯格的酒友们对男人鲁莽的选择感到无奈,但他们谁也不想错过一场这么刺激的最终对决。就连那个一直独自饮着酒的光脚男人也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赌局。
“这是我的骰子,”葡萄园主拿出他的木制骰子,“试试看吧,它们可没有任何猫腻!”
赛普克掷了五次骰子,每次都得到了不同的点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先生!”男孩向也前来围观的酒馆老板说道,“把羽毛笔和墨水准备好,因为如果我赢了,我们会当场在契约上签下名字!而你和另外两个人将成为这一切的证人,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没有耍诈!”
“你还没赢呢,臭小子!”提伯格骂道,“谁先扔?”
“先生年纪大了,”赛普克嘲讽道,“长者先掷吧!”
那人缓缓地把木头骰子放进了杯子里,向里面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语,然后合上杯口开始摇晃,先是慢慢地,然后越来越快。
整个酒馆一片寂静,围观的人和赌局中的二人一样,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没人敢发出一点杂音。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骰子敲打杯壁的声音就像是钟声一样。提伯格和赛普克狠狠地盯着对方,男人继续摇了又摇,然后把杯子砰的一声按了下去,这时,不仅话语被卡在了人们的喉咙里,连空气也被夹住,整个酒馆里安静得可怕。
赛普克感觉有什么东西冲上了他的喉咙,一阵恶心的感觉席卷男孩的全身,而葡萄园主人则慢慢地举起他的杯子,微笑着说道:
“十一点。”
一阵难以置信的感叹和震耳欲聋的吼声在酒馆里回荡,仿佛围观这场赌局的有上百人之多,有的声音在高兴,有的则是失望。
赛普克惊恐地盯着那两个木骰子,科尔塔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像一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起来,因为他知道,他们又成了身无分文的可怜虫,很快,他们可能就要把自己的鞋子煮熟后切成片来填饱肚子…
天堂和地狱就在咫尺之遥,不管他们触及的是美好还是绝望,都如梦幻一样不真实。
“啧啧,这可真精彩,”那个赤脚的男人把手伸到他的胳膊下,在这晚头一次开口,“现在只剩下一个点数比十一要大了…”
赛普克的脸色已经变得雪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男孩用颤抖的手把骰子放进了杯子里。他很清楚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轻率的致命错误,他觉得他输定了,他该及时收手的。
于是他拿起杯子,用另一只手捂住杯口,轻轻晃了晃,努力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然后,就像是接受了命运一般用一个微弱的动作将骰子撒在桌子上,甚至看都没有去看点数。
酒馆里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欢呼声,整个墙壁都在颤抖。
“十二点!”那些被提伯格当做朋友的人也肆无忌惮地欢呼了起来,“他掷出了十二点!他赢了!这个该死的小混蛋赢了!”
赛普克后来只隐约记得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被奇迹般的胜利弄得头晕目眩,差点真的昏厥过去。
不过他清楚地记得,他和他兄弟的名字出现在了那张契约纸上,他们成了十亩田地的主人,享有五十年的使用权,而酒馆老板和另外两人也作为公证人在莎草纸上签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