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已死!」
关凤不顾肩头血流如注,纵身接住吕蒙首级,又跃到将台之上,一刀斩断吕蒙将旗,抄起一杆长矛,把吕蒙首级高高挑起,扬声叱喝:
「吕蒙已死,尔等还不速降!」
将台之上火把通明,原是方便四面八方的将土,都能一抬头就看清吕蒙的身影和将旗。
可是现在,当关凤斩倒吕蒙将旗,挑起他的首级,四周的江东士卒,同样也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倒下的将旗,以及吕蒙那颗怒目圆瞪丶死不目丶鲜血淋漓的首级。
短沉的震惊失语之后。
方才还在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江东士卒,一口气要时泄了个一乾二净。
除了所剩不多的吕蒙亲卫,飞蛾扑火般向着欧阳锋和那一百家兵发起亡命冲锋,其馀江东将士,纷纷转身就跑。
而关凤那一百家兵,本就昂扬的士气再次爆棚,一边击杀吕蒙亲卫,一边齐声高呼:
「吕蒙已死,还不速降!吕蒙已死,还不速降!」
百人齐喝,声震四方。
原本将台视野虽好,可终究是在夜中,离将台远些的江东将土,也难看清将台上的情形。
但随着百人齐声呐喊,随着将台附近的江东军溃散,远处的江东军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麽,溃散顿时宛若瘟疫般蔓延,未过多久,江东军便已全军崩溃,卷堂大散!
此前欧阳锋丶关凤带队冲锋时,打崩了一队队江东骑兵,击溃了一个个步卒方阵,势如破竹般洞穿了江东军本阵所有防线,长驱直入杀至将台之下,一路上摧枯拉朽,斩将杀敌不下千数,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残尸遍地,江东军士气,本就被这支神勇无敌的骑兵小队打到了崩溃边缘。
是吕蒙舍命反击,才勉强提振起了江东士气。
现在吕蒙一死,被他激起的士气,当然会土崩瓦解。
江东军已陷入了总崩溃。
关凤亦及时发出信号,通知城中守军。
守军接到信号,江陵城门再次大开,四百家兵带着上千杂兵汹涌而出,分作四队,每一百家兵带领两三百杂兵,对溃兵展开了追杀。
关凤亦一手举着挑着吕蒙首级的长矛,一手提着斩锋刀,与欧阳锋一起,带领那一百家兵,自江东军本阵深处再度向外杀去。
一路上,凡是想要收拢溃兵丶稳住阵势的江东将领,皆被毫不留情地斩杀。
只可惜江陵兵力严重不足,且战马大都被关羽带去了前线,关凤带兵出城反击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到百匹战马。
所以虽有五百堪比「虎豹骑」的悍卒,可徒步这深夜之中追杀四面溃逃的败兵,还真难以打出全歼的战果。
当然,纵然不能全歼来犯之敌,江东此役也是损失惨重。
吕蒙此番白衣渡江,偷袭南郡,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将也都是潘璋丶马忠这等百战宿将,以及许多江东新生代后起之秀。
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上阵历练一番,积累经验,建功立业,可没想到,最终却落得个功败垂成,全军大溃的下场。
这一战,对江东陆师的打击,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不仅伤到了现在,甚至对未来都有颇严重的影响。
毕竟,不少原本该有锦绣前程的后起之秀,都死在了江陵城下,不是被欧阳锋与关凤冲阵时斩杀,就是在溃逃之时被追兵赶上斩杀。
因是黑夜,江陵城中又已无兵留守,而作为城防主力的五百家兵又是从白天战到午夜,一刻都没有歇过,关凤担忧遇上埋伏,损兵折将乃至丢掉城池,因此也没有追杀太远。
只是将江东军彻底驱离江陵城,且追杀至再没一个战将敢站出来收拢溃兵,
关凤便发出信号,收拢追兵,返回江陵。
回城之后,既没有大肆庆祝,也未急着打扫战场,关凤匆匆裹好伤,便安排战士们疗伤丶进食丶休息,她自己则带着几个未出城作战的女侍卫,继续坚守岗位,巡守城防。
欧阳锋陪关凤巡城,同时握着她手掌,输入生气,助她疗伤。
口中笑问:
「吕蒙授首,江东兵溃,既已大胜,为何还这般小心?」
关凤认真道:
「江东军此番偷袭南郡,竟能长驱直入江陵城下,显是谋划已久,有必得之心。我不知除了吕蒙这一军之外,是否还有其它江东军存在,亦不知襄樊前线战况如何,曹军是否真已南下。敌情不明,局势复杂,江陵安危又担在我肩上,不敢不小心。」
欧阳锋含笑说道:
「凤儿虽然年少,却已有名将之风。」
关凤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是多亏了欧阳哥哥。要不然,守城已是不易,又怎可能有阵斩吕蒙丶击溃江东军的机会?方才冲阵之时,我两度脱力,若是没有欧阳哥哥帮莪回气,我不是死在乱军之中,便是死在吕蒙手下。还有白天被潘璋等围攻,欧阳锋哥哥一天之内,就已三次救我性命呢!
「我个人生死事小,江陵城失守事大。若江陵失守,父亲后路断绝,吕蒙与曹军前后夹击,连我父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想着父亲兵败,南郡失守,丢失荆州的严重后果,她心中不禁好一阵后怕,被欧阳锋握着输气的手掌,不禁猛一用力,与他十指交扣。
感受着欧阳锋手掌的劲力与温暖,感受着那柔和生气游走经脉,治愈内外伤势时的舒适,她心中的后怕渐渐散去,代之以满满的安全感。
她抿了抿唇,丹凤眼瞧了欧阳锋一眼,脸颊变得更红,低声道:
「欧阳哥哥好不容易降临下来,却是一来就遇上战事。凤儿不仅没能好生招待欧阳哥哥,还要麻烦你助我守城冲阵丶斩将杀敌,甚至过了午夜都不消停,还要陪我巡城,凤儿实在惭愧不过欧阳哥哥放心,等忙过这阵子,凤儿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原本她是想说「报答」,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招待」。
再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在某些事情上,也难免会有些害羞。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你我相交已久,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何必如此客套?说起来,我其实也挺好战,很享受驰骋沙场,沐浴血雨腥风的感觉。今日适逢其会,也算战了个痛快。」
「欧阳哥哥擅用刀矛,还精通箭术,以前也曾上过战场麽?」
「嗯。是打过不少仗。」
「以欧阳哥哥的本领,我猜你一定是战无不胜丶攻无不克。」
「猜对了..」
「欧阳哥哥手下,也有厉害的军队吗?」
「有一支狼骑。自我少年时,便随我征战四方,也是一支威名赫赫的强军。
「狼骑?这名号也很威风呢。说起来,我那五百家兵,经此一役也算打出了威风,以后不能只叫家兵这麽随意了,须得给他们取个响亮的名号。」
「是该取个响亮的名号。」
「欧阳哥哥帮忙取一个如何?」
「唔————就叫凤舞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