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越并未对现场军纪做苛刻要求,军伍生活本就枯燥,适当调剂放松才能提振士气。
见二人准备妥当,慕容越点点头,示意比试开始。
沮渠万弥扯开喉咙:“擂鼓!”
咚咚咚~
鼓声以不快不慢的节奏震响,无数目光紧紧投向场中!
梁广踩着马镫轻叩鞍毡,余光瞥眼旁边场地,杨定已经射出第一支箭,稳稳上靶。
大黑马不紧不慢地小步溜达起来,蹄哒声显现出马儿内心的悠闲。
梁广捻着羽箭搭弓,抬手半引弓弦,略作停顿便射,首箭射中西向箭靶,正中靶心!
距离最近的几排屯骑营兵卒发出惊呼。
都是骑射老手,从梁广出手动作、身形姿态、引弓劲力便能看出,这位年轻英武的梁参军,也是个中行家!
隔壁场地杨定已中第三箭,梁广这边也中第二箭,无一人脱靶,且只差一箭!
鼓声过半,杨定中十三箭,梁广中十二箭!
校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原以为杨司马必胜无疑,不想这骑黑马的梁参军来势汹汹!
不到最后一刻,胜负竟然难料!
“杨司马必胜!”
杨定毕竟人望不错,有兵卒大声叫嚷,立时引来一片欢呼喝彩!
李方一跺脚:“这帮憨怂,欺负咱们人少脸生!”
他这边跺脚叫骂,王镇恶已经冲到场边,涨红脸挥拳怒吼:“兄长狠狠射呀!”
李方深吸口气,放开嗓门:“梁参军威武!”
他和邓兴带头一吼,距离梁广场边最近的几队兵卒也跟着吼叫助威!
很快,校场内形成两股泾渭分明的喝彩鼓劲声!
慕容越攥紧拳头,心情激荡!
梁广竟有此等不凡射艺,胜过杨定也不无可能!
屯骑营又添一员骁将!
李彦、沮渠万弥、姜承、陈钊几人满面惊讶。
难怪能得到左仆射荐举,单凭这手射艺,护军府、领军府下辖各大宿卫军,这梁广哪里去不得!
杨定已射中十八箭,鼓声已近末尾。
期间脱靶三箭,却也不影响屯骑营兵卒叹服他的高超射艺!
可场边部曲不时提醒他,隔壁场地的梁广也中了十七箭,随时有可能反超!
杨定暗暗焦急起来,浑身已发热冒汗,两臂微微酸软。
在如此高频率的引弓下,即便他自诩惯用重弓也吃不消。
杨定一咬牙,看来只有双箭齐发才有可能拉开差距!
只是此技他也还在练习当中,不能保证准头。
杨定曲指扣住两支箭,搭弓瞄准东向靶,上身微微脱离马鞍,保持稳定,手一松,弓弦嗡震,两箭上靶!
他心里长松口气,这样,应该就能拉开两箭到三箭的差距。
“少君!还是只差一箭!”
场边部曲吼叫声传来,杨定脸色一变,急忙扭头望向隔壁场地!
难不成,那梁广也会双箭齐射?
却见梁广胯下黑马仍旧跑得不紧不慢,只不过,他出手频率似乎加快了些!
杨定大骇,愈发紧张起来!
他现在断定,这梁广射艺不在他之下!
先前示弱,只不过是麻痹自己而已!
好個狡猾丑竖!
杨定继续双箭齐射,只是臂膀越发酸软无力,准头也越来越差,往往三五射才能中一!
杨定最后一射脱靶,脸色陡变难看!
隔壁校场,梁广压着最后一通鼓响,张弓如满月!
若是射中,两人便是平手!
全场屏息,目光汇聚在那副张满的角弓上!
“嚓”地一声,那一石硬弓竟被生生拉断!
“锵!~”
一声高亢鸣金响起,百通震鼓声毕!
梁广还是只差一箭,杨定险胜!
杨定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两臂垂落无力抬起,在部曲搀扶下才翻身下马。
“唉~”梁广仰面叹气,很是郁闷地扔掉断弓。
场边王镇恶捶胸顿足:“惜败!惜败啊!”
李方却暗自松了口气,眼中老怀安慰。
既立了威,又留了三分情面,梁小子越发成熟了!
邓兴看看王镇恶,又看看李方,恍然大悟!
校场内响起一片叹气声,旋即便是阵阵欢呼:
“梁参军威武!”
为杨定喝彩的兵卒也不少,屯骑营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激动人心的射艺比拼了!
二人走下场,梁广抱拳:“杨司马技高一筹,实在佩服!”
“梁参军射艺高超,我也很是倾佩!”
杨定勉强笑了笑。
很快,他觉察不对劲。
一场比拼下来,他只觉口干舌燥浑身脱汗,两臂抬不起来。
怎么这梁广精神抖擞,丝毫无碍?
杨定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远处,那场地里扔着的断弓。
连续引弓之后,竟还能拉断一石角弓?
杨定满心迷惑,有种明明赢了,却又没赢的感觉......
慕容越却是瞧出端倪,心中暗笑,上前道:“今日,二位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明日休沐,都到我府上小聚,正好摆酒为梁参军接风!”
众人齐齐拱手,笑声不断。
梁广瞟了眼杨定,想来今日过后,他能安安稳稳地渡过这段“挂职”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