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门槛,白雾茫茫,森冷之气扑面而来,李易登时打了个寒颤。
正当他想着,是否该回去多穿件外套时,怀中荡魔令牌一颤,清冷之流缠绕全身,驱散阴寒。
“舒服点了吧?”前行的徐正名回看他一眼,“荡魔令不光能遮掩体质,不让妖鬼察觉,还可寒暑不侵,这般恶境先就顺畅三分。而这也只是在荡魔司当差的好处之一,其余诸般便利数不胜数,每年想要调入荡魔司的不知凡几,最后不得不参考科举,弄了个遴选考察。正巧,今年的选察也快到了…”
“噗嗤!”
李婉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如果不是知道李去疾重病在身、根骨不佳,我都要以为你想招揽他了。”
徐正名却问:“郡主为何说他根骨不佳?”
李婉依挑眉道:“我有观相之术,见第一面时就知此人七魄先天有损,根骨如何能好?甚至连寿元都会受损,命不久矣。荡魔司里多修士,难道要招募个短寿之人?”
李易眉头一皱,道:“郡主的话可真让人不喜。”
李婉依一怔,道:“我这般说话习惯了。”接着就闭口不言。
李易也不以为怪,只当是这娇蛮郡主心直口快。
但薛凡却瞥了李婉依一眼。
扑哧!扑哧!扑哧!
这时忽然翅膀扇动声自上方传来。
薛凡收回目光,长剑出鞘,便要斩出!
“剑下留情!”徐正名赶忙出声,然后一抬手,便有一头通体血红的鸟儿落下,落在他的手臂上。
“赤鸟!”李婉依认出了此鸟,“也对,鬼雾之中也唯有如此灵禽才能不被迷惑,如此说来,你果然是荡魔司的人。”
“你这会才信吗?还敢与我一同出来治鬼,看来是对自己的底牌十分自信。”徐正名摇摇头,自那赤鸟腿上取下一张系起来的符箓。
那符箓迎风展开,显露出上面如鲜血般猩红的符篆,诸多线条在最中间汇聚。
啪嗒!
在李易惊讶的目光中,这张符箓的中央竟是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一转,将周遭景象收入眼底。
“这什么东西!?”
“此乃望眼欲穿符,又称瞪眼符,是荡魔司各司衙间传讯的重要手段,只是炼制困难,整个司衙能绘制者唯有一对师徒。”徐正名说着,表情却有些凝重。
因为传递消息过来的,不是他预想中同在此山的同僚,而是自长安总衙而来。
正当徐正名思索之际,一道神念从符箓之眼中传出——
“此人就是徐提司提到的李去疾?”
那颗眼珠正盯着李易,看得后者直皱眉。
徐正名赶忙遮住此目,压低声音道:“正是,我已在信上说明情况。”
眼珠道:“可曾与他言明?”
徐正名低语道:“鬼案当头,尚未有空闲言及此事,另外关于这万安山鬼雾…”
眼珠子微微闭目,道:“我虽属崇玄署,却非荡魔司之人,这些还是别与我说了,说回那位李郎君吧。”
徐正名无奈道:“我还没与他说通,未问过他的意见,亦不清楚他的生辰身世。”
“这确实是个问题,”符上眼接着就道:“那我有言在先,他若不愿意,这张符的耗费便由你出。”
“…”
符上眼继续传念:“你也不要着恼,千秋节将至,名单早已拟好,你要加人进去,除非其人确有独到之能,但毕竟是你推举的,叶丞对此十分看重,因此绘制此符,让我遍查了解,看他资质如何。”
“这…”
徐正名有些不解:“大案当头,何以这般焦急?”
符上眼就道:“自圣人将佛寺沙门统属之权转隶祠部司,其权日盛,隐有以佛代道之兆,此番更要借千秋节举贤之际壮大声势,吾等自不能坐视不理,自崇玄令、丞以下,皆有举荐贤才之责,过去这些琐碎事,也没人逼着你掺和,如今却是恰逢其会。”
徐正名有些不快,他道:“我是为国举贤,不是为了给一司一家争权夺利。”
符中眼道:“你若不愿掺和,不妨让他等一等,或走斜封之路。”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毕竟不曾与他说过,说不定这位李郎君是個喜欢与人竟比之人呢?好了,距离太远,施法疲惫,我得修养一下。”
说罢,符上眼已经闭上。
“跑的倒是快!”徐正名深吸一口气,将符箓塞入袖中。
李易等人瞧着不解,因那符眼都是传念,徐正名更是小声,且语焉不详,因此不明缘由。
“可是案子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