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李易对周吉不敬,卢建卧越发怒火中烧,上前一步,对李易怒目而视,但没有再贸然出手,只是道:“给你划下一条安稳道,你不走?不要以为有徐正名护着,便能高枕无忧!”
周吉则叹了口气,道:“吾等来查案,第一步自然是防止有人趁乱逃跑,然后一一问询,查得线索,找到证物,并不是刻意挑事,只是因一二误会,最后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可惜。其实以兄台这等能耐,如果能摒弃敌意与偏见,”他看了一眼徐正名,“也放下门户之分,吾等群策群力,那无论什么案子,都能迎刃而解!”
他这番话说的堂皇大气,卢建卧等人皆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连李正都有几分侧目。
“两个问题。”李易打断了周吉的发言,“第一,我为何要与你一起破案?案子与我何干?”
周吉一怔。
“第二,”李易笑着摇头,“所谓围城必阙,既怀疑有人潜藏,又怕人逃走,为何不提前在外布置人手,再进来巡查,装作与我冲突,给那人留出机会,让他主动逃跑暴露,岂不是好过乱抓一气?等人抓着了,再低头向我认错,你这番话才说得通。若无人逃跑,这一番操作又是做什么?不还是霸道惯了,来挑衅吗?”
卢建卧闻言一怔,继而眉头一皱,思索起来。
周吉愣神后,很快恢复过来,笑道:“我更是期待能与阁下共事,不过这番话不能洗脱你的…”
“给我弄点嫌疑罪名,再让我去自证清白,替你们奔走,穷忙乎?”李易摇摇头,他哪有时间浪费在旁事之上,“我连徐先生的船都还没上,又岂能与你同行?”
徐正名一听,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
周吉沉默片刻,才道:“那就只能请阁下往衙门走一遭,事情弄清楚,自能还你一个公道。”
“不用了。”李易摆摆手。
周吉摇头道:“这事由不得你。律法所依,不因一人之意而改,哪怕你有六贼阴灵,想对抗朝廷,依旧是螳臂挡车。”
他手握一块金色令牌,身上积蓄着一股沛然之势,目光锁定了李易,同时开口道:“徐公,你我分属不同司衙,但都是为朝廷办差,保一方平安,莫要因私废公。”
徐正名淡淡道:“我做事,轮不到你来教。”
李易却忽道:“我无罪,何来律法之制?”
周吉摇头:“空口无凭,徒说无用。”
“空口无凭的人是伱,纯以推理破案,翻车才是常态,”李易笑了起来,“我是有据而言,还有证人。”
“证人?”周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自己府上的人,算不得证人。”说着,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似是期待李易能搞出什么花活。
“我的证人,论可信度,比你们还要高。”
说话间,李易迈步走出正堂,冲院中一角拱手道:“尊神在此多日,院中往来之人皆入眼中,到底有没有人藏书圣帖入院,藏在何处,您该最为清楚才是。”
“你在对谁说话?”卢建卧既惊又疑,如果不是见李易神色正常,都要以为他在重压之下疯癫了。
“你何时发现本官的?”
阴影之中,忽有声音传出。
随即,一道模糊身影缓缓显现,似是穿着官袍,但看不真切。
其形一显,周遭的光线都为之而暗!
卢建卧一见此影,脸色骤变。
周吉表情凝固,徐正名面露讶色,继而笑了起来。
李枝等人大吃一惊,连忙抱手行礼,口称“尊神”!
李易微微一笑,上前道:“我有天赋,能见微知萌,又凝六贼,耳聪目明,前几日就觉府中有威严之气,甚是疑惑,循威而视,乃见神影,但尊神既不出言,我又如何敢声张?”
这位突然出现在角落的模糊身影,乃是一尊神祇,正是那日因油腻老道士之故,夜探李府的城中夜游神,他那日入梦不成,难以回报,便暂留李府周围监察。
李易那夜就已察觉,有六世六贼为凭,捕捉到了神道之影,几日以来时常关注,知道此神不曾远离。
这位夜游神,虽然名字里带着个夜游之职,但那是神道权柄所在,白昼已可长存,且神道冥冥,不受肉身限制,亦无需睡眠。
祂为能前往复命、尽快寻得异人踪迹,五日里时时关注,这时被李易问起,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本官在这里监察五日,虽说进出不少人,但真有书圣手帖,神韵难藏,断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因此,不曾见过。”
“什么!?”卢建卧脸色一白,前行几步,复又站住。
周吉也收敛了笑容。
卢建卧更是急道:“请神官仔细回想,不要有疏漏!”
那身影不悦:“你要审本官?”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尤其是这隶属城隍的神道吏胥,监察人间,最有权威,这一开口,就算东京府都不能无视、更改,告到府尹处都无用。
李易却问他:“有尊神为证,该是无可辩驳了吧?”
卢建卧还不死心:“敢问尊神,为何要在这府邸之中监察五日?可是此处有什么隐患?”
“放肆!”那夜游神呵斥道:“本官做什么,要与你这凡间小官解释?”
“是我孟浪了。”卢建卧咬了咬牙,抱手后退,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