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仪式?”
刘天恩不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事实上,他还听闻不少。
阴人与神人,都有类似的仪式,尤其巫家流派的神人,莽山娘娘一支的阴人,很迷恋这类仪式。
但据他对戴绅士的了解,戴思明这人信的弥勒佛,没道理会热衷这类仪式。
刘天恩沉吟道:“像戴绅士这样的弥勒信徒,应该不会主持血祭仪式吧?”
“你说的是那种弥勒吗?”
周玄手指着回廊河沿岸那些憋屈的弥勒佛像,说。
“不然呢?”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不是真弥勒…”
“嘶!”
刘天恩不得不承认,他被年轻人的话语给拐带住了,竟然开始顺着周玄的话题,往下思考。
这些弥勒佛像,在回廊里摆了多年,从来没人质疑过他们是假的。
每年明江府、广原府的外地弥勒佛徒,来了平水府,都愿意去回廊河的庙里拜一拜,都说这里的佛灵验,他们难道都没有看出来这佛是假的?
“这年月,骗人的事多了,又有几个能分出真假…”
周玄猛的将话语收住,凑近刘天恩的耳边,小声说道:“比如说戴绅士做善事,要为那六个死刑犯唱冥戏,这事在报纸上宣传的满城皆知,可有几个人知道…那六个死刑犯,根本不是死刑犯呢?”
周玄的话,像一根抡圆了往头上招呼的粗棒子,砸得刘天恩脑瓜子嗡嗡的。
别人不知道,他刘天恩可是知道。
那六个死刑犯确实不是真死刑犯,只是戴绅士向外宣传那六個人是死刑犯而已。
别看是宣传,但也需要跟平江府的典狱长打招呼,后者接受了戴绅士的“体面”的打点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
典狱长郭长夜和刘天恩是多年朋友。
戴绅士出事后,郭长夜一通电话打进刘天恩办公室,将事情全盘讲出,求刘天恩千万帮忙,把那六个死刑犯的身份压住。
“老刘,戴绅士的案子是人命官司,查案自然要往人命的方向查,怎么着都别把我牵扯进去啊。”
有些事,不上秤就三两重,上了秤千斤打不住。
郭长夜懂,刘天恩也懂。
“借一步说话。”
刘天恩从周玄身上,读出“危险”的感觉,要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天,指不定要抖落点什么隐秘事出去。
“好。”
周玄指指戏台前方的空地,不久前,这里可是坐满了听戏的观众。
那伙分食了戴绅士的独眼村人,也从这里出现。
空地里的草植厚得像被窝,踩上去极松软,空地周围长了一圈柳树,树长得茁壮,枝条茂盛,枝桠树干表面像抹了一层哑光,看着就有活力。
刘天恩将聊天选在一棵柳树边。
他对周玄的态度不再凌人,客气了很多:“小兄弟,你叫什么?”
“周玄!”
“哦,周家班的少班主。”刘天恩抬起头,望着略有些远的戏台,问:“那六个死刑犯,确实不是真死刑犯,但他们原本的身份是什么,我们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郭长夜也不知道,他只管给戴绅士提供方便,哪有空询问几个死人是哪路来头?
“嗯。”
“别光嗯啊…你讲讲血祭仪式,戴先生既是仪式的主持,又把自己当了祭品,到底怎么回事?”
刘天恩等着正题呢。
虽然他已经将周家班当成了备选交代,但之所以是备选,因为他并不是毫无原则的人。
案子能顺利查出真相,当然会正常查,查不出来再想歪门邪道。
先礼后兵,他是个讲究人。
周玄没有直接切进话题,而是问:“刘局,你和戴绅士的关系怎么样?”
“认识吧,见了面能打个招呼,他是平水府的大人物,白云绅士之一,善德会的成员,而我…呵呵…”
刘天恩苦笑:“一个天天和稀奇古怪的’病人’打交道的酷吏罢了。”
刘局心里有点逼数。
周玄接着问:“那你觉得,戴绅士的身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