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将主要精力放在西、南两面。
北面坡陡,是最容易守的。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死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常用的槊,出现缺口,变得不再锋利。
天地蒙上黑幕,皎洁的月光洒下,为旷野披上银纱。
本来深邃而寂静的夜,注定无休止。
中军。
“伱是说突厥左厢诸部还在进攻我前军?”
张齐丘皱眉向探马问。
他以为战斗已经尘埃落地,都晚上了,前军还在抵抗。
突厥左厢诸部也太废物了。
“是的。我们不能接近,但远远望见漫山遍野的突厥士兵在进攻前军所在的高坡。”探马向张齐丘回答。
“继续探!”
张齐丘挥手让探马下去。
他故意携带大量辎重,拖延行军。
如果连夜行军到达战场,李瑄未死,那该如何是好?
“叔父,只能再就地安营一晚。”
张勉向张齐丘说道。
张齐丘心已乱,事情已经偏移他预想的轨道。
“传令下去,安营扎寨。”
他踱步片刻,下令步、骑停止行进。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果李瑄不死,李林甫就不会为他说话。
若成就李瑄的战功,反而还会被李林甫所恶。
他必须把事做绝。
当张齐丘下令安营扎寨的消息传出后,李光弼第一时间跑到张齐丘面前询问:“将军,这是何为?”
“士兵们行进一天,人困马乏,需要休息一番。否则遭遇敌人,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张齐丘对李光弼很厌恶,开口敷衍,还是这一套说辞。
“前锋在浴血,你睡得着吗?”
李光弼质问道。
“大胆!前军兵甲精良,必能坚持几日。你出去,不要影响本将的大局。”
张齐丘再次喝走李光弼。
“敌人十倍于前军,在高地坚守又非城池?岂能坚固?”李光弼不服。他不顾张齐丘的身份,扬起头说:“请将军把军中八千轻骑,一千重骑交给我,我率领他们,星夜驰援前军。”
“传令下去,没有军令,谁也不准动。有违者,斩!”
张齐丘起身向亲卫吩咐,眼中杀机毕露。
李光弼只能咬牙离开。
大唐军规森严,深入士兵的内心。
但李光弼不甘心。
是夜,李光弼独自骑马离开军营。
他知道浑释之与李瑄有大间隙,故不去找。而且浑释之的军队兵甲一般,战斗力一般。
他找到正在后军生闷气的程圭。
“李虞候为何星夜而来?”
右厢兵马使程圭见李光弼后问道。
“王帅破国之功,即将功亏一篑。我忧心,所以而来。”
李光弼叹气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王帅率精兵出阴山,战必胜,攻必克。待我军与王帅汇合,威逼王庭,胜利指日可待。”
程圭是王忠嗣的铁杆支持者,认为这一战他们没有理由失败。
“战国时候的芒卯以诈术受到魏王重视,名不副实,所以有了华阳之战的大败。你看这张齐丘,与芒卯何其相像?我觉得这是失败的原因!”
随后李光弼向程圭讲张齐丘的反常的举动,和前军的境况。
“什么!前军都这样了,他还心情安眠?他不怕一觉醒来,脑袋不保吗?”
程圭惊道。他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我们一起在回乐城,我接触的张齐丘一向有理有据啊!”
“本部经略军直属五千精骑,人人骁战,善骑善射,披明光甲,并且还装备一千张马弩,现在却被安排在后军。就好比用美玉去砸胡桃,精明的将领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李光弼反驳程圭的话,他觉得张齐丘念经念入魔了。
这两日所作所为,经不起一点推敲。
(本章完)
当随悉颉斤一起进攻,余生的甲士下坡时,颇黎怒气冲冲地上前抓住一名甲士的衣襟:“悉颉斤呢?”
“悉颉斤已经被敌将当众斩首。”
甲士在回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布满恐慌,悉颉斤被斩首的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们是绵羊吗?这么多人冲上去,竟又被推下来,难道上面的唐军很多吗?”
颇黎以为悉颉斤只是正常战死。
“是敌将太厉害了,我们在上面死伤遍地,实在无法冲上去。”甲士们回应。
“再厉害不过是唐国秦琼、尉迟恭,他能以一敌百吗?”
颇黎不信,认为这些人因悉颉斤战死而惧怕,所以才会溃退下来。
“他简直不是人。悉颉斤的矛被他随手一抓卸走,然后他用左臂就将悉颉斤举过头顶,抽刀将悉颉斤脑袋砍下来。我们几十人一起围攻,不一会就被他全杀死。唐军聚上千人横推过来,我们不得不退走。”
另一名突厥甲士向颇黎说出刚才的战斗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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