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双露是在一个地窖之中找到钱无量的。
找到他的时候,这位极宫一脉的领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个白衣青年跪伏在钱无量身上痛哭不停,身后三名弟子也跪着擦拭眼泪。
见到童双露与席饮烟,弟子们止住了哭声,惊诧之余纷纷警戒了起来。
“你们是谁?”白衣青年问。
童双露与席饮烟自我介绍了一番,弟子们的神色稍稍缓和,“原来是席长老的弟子。”
童双露懒得废话,单刀直入:“钱长老是怎么死的?”
白衣青年稍作犹豫,还是如实讲述了此事。
昨天,老君熄灭之前忽降暴雨,他们找到了这处地窖用于休息,一夜没有任何动静。第二天弟子们醒来,却看到门主钱无量僵躺在地,双眼死白,干裂的嘴巴半张着,再吐不出一丝气息。
弟子们不知道钱无量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
他们悲伤地哭泣,商议着要赶紧去往太乙宫,找白羽真人主持公道,缉拿真凶。
“这贼人不仅杀了钱掌门,还盗走了掌门苦炼多年的神丹。”白衣青年痛心道。
“你觉得这是什么人做的?”童双露问。
白衣青年欲言又止,身后的弟子却义愤填膺道:“还能是谁?四脉之中,钱掌门一枝独秀,太乙宫宫主之位本就是囊中之物,他们嫉妒钱掌门,联合起来杀人灭口!”
白衣青年并未驳斥,默认了他们的看法。
席饮烟道:“可是包括我父亲在内,三脉的掌门都已死于非命。”
白衣青年神色一震:“你说什么?”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也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童双露冷冷道:“你们不知道钱无量是怎么死的,我却知道。”
白衣青年皱眉:“姑娘请讲。”
童双露道:“钱无量昨夜去刺杀了荆忘,却没想到荆忘偷练了青魔手,荆忘临死之前打了钱无量一掌,钱无量未能化解此掌,回来后不久,青魔手发作,他也暴毙而亡。”
白衣青年脸色铁青,怒道:“你这妖女血口喷人!钱掌门公正刚直谁人不知,怎会屠戮同门?”
童双露不理会他,自顾自道:“钱无量修为不差,青魔手定是击中了致命胸、头等致命之处,才会如此迅速发作,他面容完好,那定是胸口中招了。你与其和我争辩,不如撕开他衣裳看看心口处有没有青魔手的掌印。”
“你不仅诬陷掌门,还要羞辱掌门尸体,你这妖女,我岂能容你!”
白衣青年怒喝一声,愤然拔剑向童双露头顶击去。
也看不清童双露是怎么出手的,剑刃临近她时只听到叮的一声,铁器就断成两截飞出去了。
童双露无视其他弟子的震怒,匕刃顺着钱无量的衣领一划。
衣裳裂为两半,钱无量坚实的胸膛上,赫然有一个深青色的掌印。
出乎童双露预料的是,这掌印不在心口处,而是在偏小腹的位置。
‘怎么回事,如果是这里中掌不该这么快发作呀…’
童双露思忖时,忽听席饮烟惊呼了一声“小心”,她凛然抬头,看见其余三名弟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们中了邪一样,苍白的、尚有泪痕的脸上透出近乎诡异的呆板。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居然能追到这里,你们比我以为的还聪明。”
童双露向后看去,发现那名白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地窖的入口,他阴冷地笑着,脸上没有半点悲伤。
席饮烟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青年道:“我是太乙宫真正的掌门。”
不给席饮烟任何说话的机会,白衣青年打了个响指,一扇石门轰然落下,封堵了地窖的出口。
石门落下之前,白衣青年最后的话是:“陪她们玩玩吧。”
谁陪她们玩玩?
令人牙酸的啮咬声在身后响起。
童双露悚然回头,发现那三名的弟子的脸都已变了。
他们的五官无一例外地凹凸、扭曲,疯长出黑色的尖长毛发,毛发覆盖了原本光洁的皮肤,深陷其中的眼睛闪烁着骇人的青绿色光芒。
——他们的身体没有改变,头颅却长出了野兽的毛发和耳朵,其中一个甚至拱出了野猪一样的鼻子,它低沉地嘶吼着,呲起的獠牙滴落着长而黏稠的涎液。
“鬼兽教?”
童双露立即明白过来:“他们原来都是鬼兽教的人!”
三名弟子显露真容的瞬间,火光映照的洞窟墙壁上,猪、狼、灰鼠的狞恶身影朝着两名妙龄女子扑去,一出吃人的皮影戏。
洞窟外的白衣青年听到了洞内传出的异响。
那是血肉撕裂、野兽大快朵颐的声音。
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三名弟子可不是普通的教徒,他们是鬼兽教残部的香主,地位尊贵。
幸好,他们的手段对得起他们的身价,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他又怎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荆忘和钱无量?
白衣青年立在门口等待着。
等待之时,他又不禁想起了童双露。
虽然只是简短的交流,这个娇小玲珑的绝色少女给了他极深的印象,她妖媚灵秀,凸翘有致,比他见过的女人都要美,这样的女人被野兽活剥生吞实在是暴殄天物,令人惋惜。
可他也清楚,他绝不能有任何恻隐之心。
所谓沉鱼落雁只是故事,对于飞禽野兽来说,再惊人的美貌也比不过一根肉骨头。
鬼兽教的香主出手干净利落,洞窟内很快没了动静。
白衣青年敲动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
石门内壁灯已灭,血雾若有似无地飘出来。